福顺好生心疼。 昨晚殿下回来,没用多少晚膳,今早更是一口都没吃。青瓷姑娘啊!您倒是一走了之,可把我家殿下给害苦了!您是否明白殿下对您的一片痴心? 此刻,福顺心疼着的靖王,骑着蹄下生风的逸骠马,已经跑出了京城。 靖王恨自己意气用事。以他一贯的作派,昨日本应兵分两路,两头去追,以策万全。可他信她、爱她,想她决计不会做出私自出逃这等诡谲之事。 结果靖王的人,像许多只无头苍蝇,冲来撞去,毫无头绪。若不是昨夜恰巧想起她给哥哥做的那件夏袍,恐怕他们至今还蒙在鼓里。 等等……谁说那件袍子,一定是她做了送给哥哥的? 靖王狭长的眸子微眯——他突然想到,一路找来,他许是根本找错了。 云嫣如此诡计多端,难道自己会囫囵走出去,让别人轻易认出她来么? 她做的男式直罗夏衣,不是送给她哥哥的,定是为她自己乔装改扮用的! 想到这一层,靖王深感此事棘手,怕是早已错漏了许多。 一路辗转思量,靖王一众人再次回到了大觉寺山门前的岔路口。 正巧看见圆明方丈领着一个小和尚,从寺庙出来,下了石阶,朝山门处走过来。那小和尚也是圆头滚脑,模样十分圆满。 耳闻蹄声来急,师徒二人皆抬眼张望。 马骁冲了上去,问:“圆明师傅,您可曾见过,一位穿石青色袍子的人经过此地?” 圆明方丈缓缓施礼,答道:“前日,确有一位穿着石青色罗袍的,向西边小路去了……” 马骁一凛:“她只身一人?” 圆明答:“只身一人。” 小和尚眼神骤亮,仰脸补充:“师父说,她是一个作男子装扮的女子!” 这小师傅是寺院的扫地僧,天天在山门之处徘徊,有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马骁一听急了,怒瞠着圆明和尚,眼光要杀人:“你早看出她是一个女子,何不早说?!” 上回这秃驴不还说没见过任何女子,还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么! “阿弥陀佛,”圆明方丈不紧不慢道,“她既乔装改扮,便是不想被人识出是她女子。老讷自然也不会将她认出来……” “你!” 马骁直想砍了这圆头和尚! 靖王已经勒转马头,向西追去。 向西而去的那条小道,两旁密林丛生,阴翳蔽日。靖王放轻蹄音,仿佛云嫣正躲在某处,生怕惊扰了她一般。 靖王似突然明白,云嫣为何不辞而别。 她一心要寻哥哥,可靖王却一直脱不开身陪她西去。近些时日,她瞧出了靖王的心思——靖王贯是雷厉风行,唯独在替她寻哥哥这件事上,久拖不决——她猜靖王便是有了闲暇,也必不会将哥哥的事放在心上。 其实,云嫣并不知实情。 靖王其实早已经着人查了雍州那头各处卫所的收军册,查到有好几个叫“赵继”的。可这些叫赵继的,要么战死,要么被掳杀,没有一个存活于世。靖王又差人查了存于兵部的军黄册,其记录与卫所的有所出入,却没有一个教人乐观。 靖王一直没有告诉云嫣。云嫣一路走来,找哥哥是她唯一的希翼和念想。若是知道哥哥已死,恐怕她会受不住。 靖王爱惜她,不想让她承受这痛。 只是,她若有什么想法,为何不与他说?还用这种人神不知的法子脱身? ——连她小时候最心爱的布偶都不要了。 走在这林间小道,靖王很想知道,云嫣是以何种心境,只身一人穿过这小路,往西而去? 一路上寻着云嫣的踪迹,晓行夜宿、渴饮饥餐,靖王率众抵达了大同府。 天边一轮红日渐渐西沉,霞光映着如丝如絮的云彩。靖王立马看向云端,似有姹紫嫣红在那云中开遍。 他静望着天边,神思悠远。 世人皆道,心去意难留。此刻靖王问自己,为何要这样苦苦追寻着她,为何一定要找到她?世间色艺双全的女子何其之多,奈何他就认了她一个? 晚来风起,一城风絮。靖王独自策马而立,望着暮色四合的天空良久…… 马骁策马上前,禀道:“殿下,此刻若再不入城,城里恐怕要宵禁了……” 靖王既已出了京城,又未得皇帝准许,需得隐匿踪迹。城门落匙之前,靖王一行人进了城,下榻在城北一家并不起眼的客栈。 今晚,这家客栈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