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海棠略微回神,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知道了,我会吃。还有别忘了我跟你交代的,这些事别跟任何人说,顾真也不行。只能”
“哎呀知道,你老老实实吃药,我就不说!”
挂了电话,傅海棠浑身的血液都奔腾着嫉妒。倏地冷笑一声,她突然心脏不舒服,就证明今晚情绪跳动过大。
是因为陈放受伤吧?
这么多年,关于陈放的一切,都能牵扯她的心绪……小到生病,大到受伤,她对陈放的偏爱,无所不在。
傅海棠低头看了看自己曾戴着婚戒的位置,解了绷带,露出一圈一圈深红色结痂的划痕,还没愈合。
李赫说,会留疤。
他却有些满足……这样,那些曾经相爱的痕迹就永远不会消失了。
一把药片,粉的蓝的白的,他就着冷水吞了药,迈向车库。
车库里停了八九台车,其中一半都是老三的跑车。他瞥了一眼,上了一台前不久刚买的宾利。
大门缓开,冬日的冷风卷起干燥萧瑟的空气,裹挟着男人阴郁的伤怀,从西二环吹到了香山湖。
—
环山公路上,越野车里寂静的很。
宋未雨怕陈放又问她为什么今晚跟傅海棠见面,还去了傅宅,就窝在他腿上,一路装睡。
下车的时候,阿塬顾忌着老大胸口的伤,要去抱她。
被陈放睨了回去。
阿潇说:“这点伤不算什么,你没看见老大被枪打穿了,前胸后背挨了十数刀,还抱着大嫂走路一点不晃的模样。”
阿塬看着老大挺拔的身影牢牢抱着宋未雨,想起老大给他佣金时,跟他说的话:“不管什么时候,你可以死,你大嫂不能死。敢答应就留下。”
阿塬答应了,他还拍着胸脯说,永远不会违背自己说过的话。
别墅二楼的灯亮起,陈放抱着宋未雨回到卧室。放在床上给她换了衣服,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下。
她本不想睁眼,可阿潇的那些话,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装睡,是多可耻。
“陈放。”
陈放快走到门口,听见她的声音,转回身:“弄醒你了?”
宋未雨摇摇头,看着他胸口的伤:“今晚你在这睡吧,我照顾你。你不能碰水,我帮你洗…”
陈放定定地看着她,蓦地勾唇笑了:“别勾搭我,我定力不好。”
“我……我没……”
陈放笑着走回来,重新坐到床边,“我要是在这睡,忍不住把伤口崩开怎么办?”
受伤了还不正经。
宋未雨垂着眸轻轻推他:“那你别在这睡了。”
陈放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从她白皙的肩头掠过。
把她按倒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躺下休息,等我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再给你睡,最多一个月。”
宋未雨没来得及瞪他,他就含着笑出门了。
心里乱哄哄地,想去卸妆,又懒得动弹。陈放说的一个月,是去取离婚证的时间吧。
离婚证,傅海棠。
这六个字如今已密不可分,深深关联。
她想起以前,她经常喝多了睡过去,傅海棠就会跪在床边,用卸妆湿巾给她把脸轻轻擦干净。
他甚至知道,眼睛和嘴唇的卸妆巾是不一样的。
宋未雨望着天花板,短暂轻笑一声。若是30年前,谁能想象得到,京城最有地位的太子党,傅氏唯一的继承人,会有跪在老婆身前,乖乖给老婆卸妆的一天呢。
想起这些,她心里蓦地有些暖烘烘的,像……秋天午后的日光穿过玻璃,撒在懒洋洋的绒花猫身上似得。
像30年前学校门口那个转角,她撞进某人怀里,裙摆激起的热浪一样。
窗外月光透亮极了。
她突然特别想看看月亮,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迈向窗边。她侧着身,靠在冰凉的落地窗上,仰头让润白的月光打在身上,久久伫立,不想浪费今晚的月光。
莫兰迪绿的吊带真丝裙,裹在她纤瘦又丰满的身子上,月光打在上面泛起一层清清的银光。
她像被月光保护着。
月亮缀在天空的西侧,她也就没看见那栋在她东侧的苏氏园林别墅,亮起了一盏孤独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