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带着火星,还没落地就灭了,宋未雨的心也随之沉下去。
不止是谎言被立刻拆穿的忐忑,好像还怕他看出自己对傅海棠的不舍。
她迈不动脚,隔着几米远,视线穿过黑夜,看到他眼中伤怀的失望。这眼神像一剂醒酒汤,结结实实泼在她的心口。
她犹豫着怎么解释,向车边挪去。
陈放打开车门,长腿跨出,顺便捻灭了手里的烟。并没有迎上去,只站在车边没动,等着她靠近。
眼神越过她头顶,往她身后看去。
一个高挺的身影正站在墙壁的阴影下,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光线斜射,打亮男人身上一截灰色衬衣。
他眉骨微抬,挑衅地睨着黑暗的墙角。
宋未雨逐渐走近,发觉他眼神并没有看自己,反而在看宅子里,她有些疑惑,刚想回头看看。
陈放抬手扯了把胸口的黑T恤。
那伤口翻着血肉,胸前的T恤已经浸透了血。
她微微瞪大眼,完全顾不得回头,赶忙跑了几步到他身边挽上他的手臂,扶着他。
“你这是在哪受的伤?谁砍的?”
她眼睛一直盯着被划开的T恤,紧蹙着弯眉,想起那些年他不断为她受的伤。好像回忆瞬间冲到眼前,和这一幕叠加。
某人的深情,终是敌不过眼前这人的以命相护。
陈放看了眼自己胸口的伤,长达20公分,最深的地方足有半指宽,没回她的问题。
“离我远些,别把血沾身上。”他垂眉,声音有些阴郁。
随即抿紧唇线,轻轻抬手臂,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像是受了委屈,在发小脾气。
宋未雨看着他这不悦的模样,又看看他胸口瘆人的伤口,自责感和心疼攀升到顶。
赶忙又凑上前,两只手一把搂住他胳膊,又乖又柔:“你身上的血我见过那么多次,怎么还会怕,我就想扶着你。”
“这点小伤,用不着扶。”他眉眼冷淡,作势又要脱开手。
抽了抽,手臂被她抱得更紧,像个无尾熊一样抱在怀里。还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歉意和心疼眼巴巴看他。
其实她根本用不着解释什么,一看她这模样儿,陈放就没招了。
是挺不公平的。
可爱情本就是不公平的,被爱的人永远什么也不需要做,一言一笑,就能扯着对方的心弦,甚至是命脉。
陈放看了眼她亮晶晶的眸子,赶忙撇开视线。
他本在跟朱厌交涉春节档那几部电影对赌的事,谈的不愉快,两帮的手下人起了龃龉,直接动了手。
但手下人互殴不能耽误老大谈事,所以经常是小弟们已经打作一团,但是双方当家的还在镇定地喝茶交涉。
可朱厌一个不长眼的小弟竟然拿着刀就冲着他来,本以他的身手根本不会受伤,可就在他出拳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阿塬的电话,他就分了神,立马被划了一刀子。
他还是先接了电话,听见阿塬说,傅海棠把大嫂抱走了。他问:“她喝酒了么?”
阿塬说:“喝的不少…看着已经醉了。”
宋未雨喝醉了是什么模样,陈放比谁都清楚。极尽愤怒的一拳直接干晕了刚才偷袭他的那个人,喷出来的牙齿和血飞到朱厌脸上。
他留下一句:“朱总,为了春节档你几乎把全部身家投了进去,还签了这么大额的对赌协议,我保证你的九十娱乐绝对撑不过半年。现在没有韩观山罩你,恐怕你在别的地方也挣不到钱了。所以,尽早把家人安排安排,出国去吧。”
这话,是拿枪抵着朱厌脑门儿说的。
他懒得再废话,上了车直奔傅宅门口。
一路上他都没低头看一眼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却想遍了宋未雨喝醉酒的模样。
尤其是喝多了以后,眼下会红红的,桃花眼会像浸了水一样雾蒙蒙,会傻傻地看着她爱的人,嘴唇会很烫…
慢慢地,他有些生气,恼她喝醉就跟着傅海棠跑了。吃饭前明明答应了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为什么她要跟着傅海棠回去。
傅海棠那么爱她,会忍不住吻她吧?
她会回应么?
愈想,眼底的戾气愈像黑云压境,浓重到周身都逐渐僵硬绷紧。
— —
“是不是我今晚不来,你就会睡在这?”陈放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深望着偶有一辆车飞驰经过的马路。
这条街,30年间,他几乎等遍了每一寸土地。
空气中不时传来他身上的血腥味,陈放眯着眼,绷紧了下颌,一股狠厉的滋味裹在他周边。
这样骇人的他,宋未雨见得次数也不多,好像下一秒就会出枪,面无表情干掉别人一样。
她望着他,突然有种不好的念头,像一道电流划过她的脑神经。
这几次,每次她见傅海棠,陈放总是会露出这种难以掩盖的暴戾的表情…
脑中的电流突突作响,陈放会伤害傅海棠么?
不会的,他一定不会的。自己是关心则乱,太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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