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蛾恼火地捏拳捶了下墙,随即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沉沉地望了眼紧闭的衙门。 她不信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挖不空的墙脚。 思及此,王银蛾忽然一笑。她折身去了一趟客栈,花了点钱打听看守牢狱的衙役的一些消息,再请人做个中间的说客。然后便换作一身男装打扮,将脸涂抹的黑不溜秋丑陋粗俗,按照约定蹲在牢狱附近。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牢狱常年与妖魔鬼怪挂钩,因此附近少有人住,晚上也极少有人出来闲逛。 先是一阵细弱的猫儿叫,王银蛾抬眼看去,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两人互视一眼,各自沉默。 很快,一个作牢狱衙役打扮的男子匆匆走来,先拍了下瘦小男子的肩膀,问道:“你大晚上找老子什么事?我还要和老赵他们赌牌呢!” “嘘,咱声音小声点。”说着,瘦小男人指向她,“这位是里头新来的一批工匠,其中一位的家里人,叫你通融一二。” 那衙役横眼扫过来,上下打量着她:“小爷,我今日想喝醉春楼的小酒呢!” 王银蛾心里冷嗤一声,拱手道:“小弟见过李大哥,喝酒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在下受人所托,急着去看人,这些小钱就先孝敬给大哥你。”说着,从灰麻衣袖里掏出一只钱袋递给那衙役。 衙役坦然自若地收了钱袋,掂量一下,笑道:“多谢小弟,可是最近上头大人发话了,谁都不能探视,要是发现了,咋兄弟就要丢了这饭碗!” 她缓缓勾起嘴角,垂眼,又拿出一袋塞给那衙役,嘴里随口应付道:“说的是极了。怎么能让大哥你平白担此风险呢?” 不等衙役再开口,她又拿出一袋银钱,刚伸到半空又迅速勾了回来。 衙役抓了个空,眯起眼问道:“小弟这是何意?” 她仰头看了下天,道:“我看天色不早,担心等会换班让大哥难做,这就等我探视完再给您吧。” 让你贪啊!幸亏她未雨绸缪,早早把银钱分开装了好几只袋子。不过,依照此人的眼神来看,恐怕等会儿回去的路上会有麻烦。 有钱好办事,祖宗在这事上可没欺骗她! 虽脸色不爽,但衙役还是很快就带着她进了牢狱,至于之前做说客的人也已经离开。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弥漫着一种腐朽的恶气,越往深处走那味道越重。 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王银蛾方踏上蜿蜒下降的石阶,一阵阴森粘腻的气息就像蜘蛛结成的网无声笼罩住她的身体,两侧的壁灯似乎散发着幽绿的火焰。 隔着一扇门,外面是阳间的黑夜,里面却是阴间的白昼。 经过一排排空荡荡的囚房,一阵隐约模糊的喧闹声飘来。走在身前的衙役低声唾骂:“这几个王八蛋,不是说好等我一齐来打牌吗!” 很快,他们走入一片橙黄色的灯光中。一方小木桌上摊着一堆叶子牌,两三个衙役正清算桌上的牌数。 王银蛾从来没打过叶子牌,也看不懂牌路,只知道其中一个人红光满面的,看样子应该是今晚运气不错。 “啊,老李,你终于来了!” “这位是谁?你又去拉客了——” 听得一声低吼,她抬眼一瞧,李衙役跳到一个空登子上,神情癫狂地开始和牌。是啊,正好上一局刚打完,这还能赶上下一局。 眨眼,一群牌友在牌场上开始厮杀起来,完全忘记了她这个人,也没有人告诉她王金银究竟在哪个牢房。 她想了想,拿走壁上的一盏油灯走进地牢更深的地方。 底下呼呼灌来阴冷的风,王银蛾缩了缩脖子,想着里面应该有通风口。 两边牢房里的人情绪分化得严重,一些人像死了般躺在一堆发臭的稻草里,把自己当成尸体。 一些人看见有人进来探监,像闻见腥的猫儿扑上来,被铁牢拦住,他们仰天长啸,嘴里发出荷荷的不近人声的嘶吼。 心脏陡然猛跳,王银蛾只管飞快地走开,不敢靠近两边牢房,生怕从黑暗里伸出一只骷髅的手把她也拖进黑暗。 流淌的风声里似乎飘荡着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王银蛾假装听不见,可是越往深处走,那声音越是清晰。 终于她辨认出那个声音的来源,是牢笼里的人,也是曾经死在她面前的人。一张蓬头垢面的脸,形似乞丐。 王银蛾瞪大了眼,呼吸凝滞。 突然,她吓得尖叫一声,油灯从手里滑落,啪地摔在脚下湿漉漉的地面,然后熄灭了。 惊悚在幽暗的空间里回荡。 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