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晚晚大震:“什么?政哥哥他……他登基了?” 她似乎有点儿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百姓们口中所言的那个,逃跑了的皇帝,竟然就是政哥哥? 那个杀害了忠臣良将,杀害辅佐他登基的丘叙大统领,竟然就是当年的政小王爷? 这怎么可能…… 项晚晚忽而转念一想,怎么不可能? 当年若不是这个政哥哥和北燕王他们里应外合,假借两国联姻的名义进出云州城,他们卫国也绝不可能如此大意,等到他们兵临城下,大邺兵将布满云州城后,方才反应过来。 想到这儿,项晚晚的拳头猝然捏紧了,一口甜酒饮尽,却像是喝了苦药一般,让人噎喉。她淡声道:“看来,他如愿了。” 易长行觑了她一眼,见她眉头深锁,便以为她喝多了甜酒,有些晕眩。于是,他转而拿起一旁的茶盏,给她倒了一小碗茶水,递给她,说:“怎能如愿?北燕王曾和端王合谋陷害一事,他还是要一笔笔地清算的。” “可是,枉死于他手中的冤魂,又该如何清算?”项晚晚将那碗茶水饮尽,却只觉得口中更苦了。 说到这儿,易长行不得不解释一下了:“你说的是,战场上死于他手中的敌营兵将吗?这个是两国立场,战争一起,刀剑无眼,是无可奈何的。不过,他对待敌营的兵将们,向来不会肆意虐杀,能招安则招安,招安不了的,待战争结束后,再做定夺。就好比这次被俘的北燕万千兵马,他也是提前一步从端王手中抢下了这万千人命。” 项晚晚只觉得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想说不是的,想说这个政小王爷虽然登基了,虽然已成了你们大邺的皇帝,可他的本质不是如你所言那般。 若他真的不会肆意虐杀,那他当初又为何与北燕王他们联谋,杀他们卫国一个措手不及? 可今儿本是个高兴的日子,项晚晚深觉这样血腥的话题,不该继续。 于是,她苦笑一声,转而问:“那你呢?” “什么?” “政小王爷都登基了,你是站在他这边儿的,还是哪边儿的?”项晚晚苦涩道:“毕竟,他这会儿不是都跑了么?” 易长行哑然失笑,道:“他没有跑。只是前段时间受伤了,暂时没有出现,也不知是何故,在百姓间就传成了这般。想来,也是福昭的手笔。” “大邺皇室之间,可能因皇位,不存在亲情一说了。”项晚晚笑了笑,“还是我们卫国好,兄弟如手足,谁为王,谁为相,一开始就分配得好好的,不争不抢。我长兄就是……嗝!” 一个突如其来的饱嗝,瞬间将项晚晚的身心给惊醒了。 “……长兄?你还有个哥哥?”易长行讶异地问。 “哦……”项晚晚胡乱掩饰了自己的心情,她随手夹了个盐水鸭吃了,“战争一起,我和他就走散了。” 易长行想起先前在翠微巷里养病时,放出去的那个寒鸦所捎来的信息,便又关切地问:“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北燕?还是西域?要不要我帮你找他?” 提及到她的皇兄,项晚晚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的身心,顿时脆弱了起来,她努力地掩饰着自己,可终究还是没有掩饰住,一行清泪落下,哽咽道:“长兄他,把我送上前往西域的渡船,然后就走了……他说,他说他要去报仇。” 易长行微怔。 “何来报仇?”项晚晚哽咽道:“战争突起,云州城本是正在筹备一场大婚,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我本有两个入了军营的哥哥,他们尚武,却最终难抵北燕的厉剑和快马。兵营沦陷,只剩下我这个擅谋略的长兄尚能护我一二,可他刀剑一般,又怎能抵御这样多的大军压境?本来想,你们大邺的兵将可以帮忙抵抗北燕的突击,可谁知……” 易长行的眉头紧锁,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是知晓的。 也正是知晓,因而他深知项晚晚心底的委屈和彷徨无助。 他站起身来,坐到项晚晚的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暖声安慰道:“所有卫国百姓进入我大邺,都与大邺民众无二,大邺绝不会对卫国百姓有半分苛责和差异对待。你的长兄若是有幸活着,终究有一天,你们还会再相见的。我答应你,会派人出去寻找。” 项晚晚伏在他的胸口摇了摇头,默默地流着泪。 因为她知道,她的皇长兄,卫国的太子云规,是绝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了。 毕竟,他是带着一小包山月引离开的。 项晚晚曾经觉得,也许有一天,听见大邺的政小王爷中毒身亡的消息,便代表她的皇长兄得逞了。 因而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