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瑄亲自带着礼物前来,自是给足了顾清源面子;再加上顾昭也对柳璨很是用心,顾清源倒也不好就这么拒绝了柳瑄。 只是…… 就在柳瑄要告辞的时候,顾清源叫住了柳瑄,道:“柳世子,小女自幼体弱,我和内子还想多让她在家多养几年。” 柳瑄了然地点头,道:“顾先生拳拳爱女之心,晚辈甚是感动。只是,晚辈如今不过是带小弟前来纳采,等婚庆六礼走完了,也要用掉不少的时间,这些日子,令媛自然是养在贵府。顾先生还请放心。” 顾清源脸色不大好看。 柳瑄只说婚庆六礼耗费时间很长,却不说先定下婚约、推迟几年再让两人成婚,言下之意便是不同意咯? 正要再与柳瑄商议一番,柳瑄已然借故告辞了。 送走了柳瑄,顾清源又回到了书房里。 顾清源刚一进书房门,郑氏便迎了过来:“清源,他同意了吗?” 顾清源本有一肚子气,但见爱妻满脸担忧,便开解道:“他不准推迟成婚时间,那咱们就不能推迟问名礼么?” 问名,婚庆六礼中的第二礼,仅在纳采之后。 希望落空,郑氏也是一肚子气,恨恨地坐了下去生着闷气:“他怎么如今便来纳采了?” “紫儿,柳瑄亲自来,可见柳家对咱们昭昭还是爱惜的,”顾清源和郑氏坐在一处,拉过妻子的手细心开导:“再说了,昭昭也十五了,如今商议婚事,并不算早。” 顾清源虽然对柳璨一早就围在顾昭身边很是不满,但见顾昭喜欢,便不得不压下心中不喜,温言宽慰妻子。 郑氏依旧愤愤不平:“我就说简讷那孩子好,知根知底的,人长得也俊秀,怎么昭昭偏就看上这个柳璨了?” 顾清源轻轻拍着妻子的手,“紫儿,平心而论,柳璨这孩子也不错,也算是能文能武,芝兰玉树。” 郑氏久久不语,顾清源也陪着她,直到后来,郑氏叹了口气,道:“柳璨这孩子,倘若一辈子不上战场便好了。” 郑氏对柳璨最大的不满,还是因为柳璨当兵这件事。 昔日护国寺途中,柳璨银铠长枪,俊秀异常,一出手便解决了好几个匈奴人,郑氏感念他出手相助,也尽心尽力地报答。衣食起居,郑氏无一不用心。 后来的相处中,郑氏也知道柳璨是个读书知礼的后辈。 若是这孩子与昭昭毫无干系,郑氏自然要好好地夸赞他几句。 只是,若是给女儿选的夫婿是柳璨……郑氏便不得不担忧起来。 十几日前,听丈夫说柳璨是定远侯幺子后,郑氏一时愣住了。 郑氏自然是知道定远侯柳彻的。这人不仅战功赫赫,而且谦逊低调,大有儒将之风,拱卫北方边境,又练得一手好兵。 郑氏虽然不知道柳彻受过多少伤,但柳彻左手只剩下拇指、食指这两根手指,却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柳彻封侯之时,当今陛下看到柳彻残缺不全的左手,大为动容,拉着柳彻的手连连感慨,最后更是将柳彻年仅十三岁的次子柳琼编入亲卫之中,只等他二十加冠之时,便授予他都指挥使的职位。 谈起定远侯柳彻,郑氏自然很是敬佩;但是,倘若昭昭的夫君也可能变成这样缺了手指的模样,郑氏便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顾清源也是一样的顾虑。 倘若柳璨只是承袭祖辈余荫,像柳琼那样,在天子近卫中有个职衔,顾清源自然不会担心。 可眼见着柳璨要出生入死,顾清源便担忧起来。 若是柳璨出了什么事,昭昭可怎么办啊? 只是昭昭那孩子啊,也不知道是感激柳璨的救助之恩,还是真的看重柳璨的人品,一门心思地对柳璨好,甚至将简讷给独自扔到了书房里。 昭昭年纪虽小,但主意一向很大。知道昭昭拿定了主意,顾清源便不好阻拦。 见妻子担忧,顾清源故作轻松:“紫儿,莫要杞人忧天。如今刚刚挫了匈奴人的锐气,之后几年,想来不会有什么兵戈。再者说了,柳璨毕竟是定远侯的儿子,想来定远侯也会派人保护他。说不定,定远侯只想让儿子在战场上历练一番,好为他求一个前途呢?” 郑氏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言语间满是无奈:“罢了,隔几日,我给娥儿回个书信。” 又不住地感慨:“前几日,娥儿还说简讷那孩子对昭昭有意思呢,昭昭怎么忽然就和柳璨定亲了?” 顾清源又是一阵宽慰之语。 校场中,柳璨听着江永的话,眉头越皱越紧:“怎么又要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