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一万个心,那张跛子您还不知道?从他手里买的丫头,什么时候出过岔子?再,这些个丫头片子,我都一个儿一个儿细查过了,身家清白,也没个拖累,都好调教、好使唤……” 说着朝周燕珠使了个眼色。 周燕珠会意。她略一寻思,便猜出姜云嫣那小蹄子要做什么了——她必是想搅得整个府上鸡犬不宁,呼煽那偏房里的几个贱人跟她周燕珠闹罢? 若说姜云嫣想放个丫头在几个小妾屋里当眼线,那她便是打错算盘了。自来往别院儿里放人,都得是自己的心腹。可这几个小丫寰,都是何遇春刚刚从外头找来的,哪里肯听姜云嫣的?想在这府里作妖,简直是痴心妄想! 思及那小妮子贯是个人精,周燕珠生怕自己错漏了什么,又细细思量一番……万般搜肠刮肚,却想不出有什么可疑心之处。 一则,姜云嫣没送人到她跟前儿,耍不了什么花招,二则,这几个新来的丫头认主儿,她只要把人好生敲打教养一番,便够她姜云嫣受了…… 周燕珠于是展眉,对何遇春道:“你将那小妮子身边的从夏盯紧了,提着她的筋,让她有事儿,早些来报我!” 何遇春道了明白,又上前挨挨蹭蹭,手上不三不四的。 周燕珠终是对着何遇春娇哼一声,到底撂过手儿去了。 这边厢,姜云嫣新得了几个使唤的,脚步轻快,挨个儿把人往三位姨娘院儿里送。 张莺儿是老爷新宠,她原是周燕珠身边的大丫寰,自从被姜谦收了房,也没个所出,实则还没抬姨娘。除了单独有个院子住,待遇还跟当丫寰的时候差不多,时常还得去周燕珠跟前儿侍候。 这一趟跟着老爷去了洪庆山回来,张莺儿犹如在周燕珠眼中扎了根钉子,周燕珠看张莺儿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云嫣来了水月居,却瞧见张莺儿正被映红逼着喝一碗汤药。那映红本是周燕珠的院儿里的一个二等丫寰,上不得台面儿的,却远远听见她对着张莺儿,颐指气使道:“……若是留了孽种,看夫人怎么整治你!” 张莺儿不从,她的丫寰含巧劝着,映红吆喝着,屋里头闹得沸沸扬扬,连云嫣进了院,都没人通传。 青笺在房前重重地咳了两声,屋里的人这才瞧见大小姐来了。张莺儿赶忙起身行礼,眼角却有残泪。 云嫣由人簇拥着进了屋来,对映红喝斥道:“哪儿来的刁奴,敢在这儿撒野?还不给我打出去!” 云嫣喝完,将眼色一丢,跟在后头的几个婆子便蜂拥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映红的肩膀。映红被拽着往外拖,嘴里却喊着“我是夫人跟前的人,谁敢动我,夫人打死你们”。然而云嫣不发话,没人敢停下,任凭映红满嘴乱嚷嚷,一口气将她扔到了水月居的外头。 云嫣这才叫人关了院儿门,在屋内坐下。 打量四处,屋内沿窗的大炕上摆着花梨的圆炕桌,板壁上贴了丝绒软簟。另处摆了一张美人榻,榻上铺着锦裀,榻前摆着海棠式样的镶螺钿朱漆几,上头一个攒盒里放着蜜饯,是她的丫寰含巧预备着服侍她喝了汤药后含的。 看张莺儿屋里摆设起居,并不寒碜。 特别是屋里内四处,皆有花草的香气渺渺。屋角的梅瓶旁边,放着一只的雕漆香几,上头摆着炉瓶三事,香炉内正燃着蜡梅花和茉莉花干儿的熏香,莫名教人心沁神畅。 张莺儿此刻穿着玉色的锦缎小袄,散挽乌发,容色有些苍白。 云嫣开口,对张莺儿客客气气道:“张姨娘,我今日来得唐突,望你莫怪。” 被大小姐称呼为“张姨娘”,张莺儿实在有些惶恐,却又不敢纠正,只得客气道:“大小姐说哪儿的话。” 云嫣继续道:“听说姨娘身边儿也没几个得力的丫头。母亲贤德,要我给你送个丫寰来。这一个,母亲刚刚赐名‘润秋’,我瞧着老实稳重,又能识文断字,但愿能帮你一二。” 方才又要被灌藏红花,张莺儿忧心忡忡。一听说这也是周燕珠送来的人,眉头并没有舒展多少。抬眼一看那丫头,年纪不小了,生得一副圆脸盘,皮肤黝黑,又是厚嘴唇圆鼻头,容貌算不得漂亮,但身体康健,一副憨实能干的模样。 张莺儿心想,模样生得再老实,也不过是周燕珠派来看牢她的罢了。她起身向云嫣福了福,无波无澜地道:“谢夫人垂爱,劳动大小姐了。” 云嫣笑道:“姨娘别客气。你原是母亲的身边人,我自当是敬重的。方才那恶奴已经被丢出去了,她若回去母亲那儿乱说,我自当好好儿回了母亲。姨娘尽可放心。” 张莺儿对周燕珠派来的人,是从来不敢违逆的。方才映红被姜云嫣撵出门去,她也不敢言语,只想着后头怎么去周燕珠那儿赔罪。可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