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庭轩瞬间欣然,心里终于吁出一口气来。想着自己这几日连连奔波、四处谢罪,终于是见着了一个明白事理的亲王。吕庭轩对靖王深深一拜,道:“多谢靖王殿下!小的十年苦读,只为一朝及第!如今圣上英明,世道清正,草民定当全力以赴!” 靖王看着他,眼里有几分欣赏之色——倒真是少年义气、壮志凌云,是个直来直去之人。靖王拍了拍吕庭轩的肩膀,道:“等你好消息。” 吕庭轩不料靖王竟对他说出勉励的话来,心头一热,这才敢抬眼看靖王——只见靖王一身玄色骑装,手握马鞭,身姿俊挺、面容英俊无俦——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想靖王虽贵为天家之子、高高在上,可面目清正、气宇轩昂,吕庭轩心中忽生亲切,头脑一热,道:“草民若是高中,定第一个向殿下报喜!草民还有意中之人,迎娶之日,斗胆请殿下赏脸光临,喝杯水酒!” 吕知府一听,吓得汗都流下来了。这不谙事世的浑小子,说的什么胡话!靖王是什么人,怎敢出口僭越! 吕知府只哆哆嗦嗦不敢言语,抬眼看靖王。 靖王本来正要抽身离去,却不料吕庭轩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靖王闻言眉头一挑,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吕庭轩见状信心倍增,一心想着,这次再试定要高中,考取功名,迎娶他的小绣娘! 靖王归心似箭,与吕家父子应酬了几句,便又飞身上马,朝京西赵家庄疾驰而去。 一路飞驰,可还没等靖王骑抵赵贤府上,便远远看见静训领着人马向京城方向疾奔,迎头看见靖王的坐骑,跳下马来便跪倒在地。 “殿下!”静训上气不接下气,“殿下,青瓷姑娘,青瓷姑娘不见了!” 靖王心头一凛。 派来护院的金陵卫首领许宝林也跟着跪地禀道:“殿下!是昨日青瓷姑娘将我等迷晕,独自跑了出去……” “胡说!”静训斥道,“许护卫休得诬蔑姑娘!”转头又向靖王回道,“殿下,昨日奴婢见到可疑之人在院门口徘徊,明明是他们护卫不力,让人将姑娘掳了去!” “静训姑娘慎言!”许宝林辩道,“你我自今晨起,皆整整昏迷了半个多时日,若不是姑娘将我等迷晕,这又作何解释?” “你这蠢才!”静训反唇相讥,“来人意图将姑娘掳走,自然要将府里的人都迷晕,是你渎职不力,反赖我家姑娘!” 许宝林不服,静训寸步不让,两人竟在地上争执起来,吵作一团。 靖王听了个大概,眉间一凝,勒马向赵贤府邸疾奔而去。 到了大门前,靖王将马鞭扔给马骁,径自来到云嫣的闺房。进了房间,靖王目光四下搜寻,却赫然看见,她最喜爱的布偶仍然搁在软榻之上。 靖王眼神一黯。 她若私自离开,怎么会舍下她最是心爱的布偶?那是从小陪伴她的心爱之物,她前一阵还亲手补了,日日放在枕边! 除非…… 靖王只觉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如山崩地裂。 迷昏府内下人,拖延大半日,定是有人造出的假象。为的是迷惑下人,误以为云嫣自己出走,又令府卫与贴身丫寰不睦,拖延府上救人的时间…… 不敢细想,靖王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仿佛赵青瓷受的什么罪,都疼在他心上。 “马骁、杨懋、静训,随我去救青瓷……其余人等,留在院里听侯差遣!” 靖王翻身上马,一路策马疾行,追寻而去,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途中经过好几个田庄,静训下马一一过去询问,问人是否见过一个女子,或是一队人马经过。 却终究一无所获。 靖王一行人,一路追至大觉寺山门前的岔路口。 岔路口通着两条路。一条隐蔽的小路通往西头,是去往大同府的方向。另一条官道向东南延伸,是往京城去的方向。 靖王翻身下马,亲自去找大觉寺的方丈,向他一揖,道: “圆明师傅可曾见过一位女子路过此地?她身长六尺,雪肤乌发,前几日来寺里进过香。” 圆明方丈举手一揖,低头行礼:“老衲不曾见过这样一位女子。” 靖王眸子微眯:“当真没有见过?” “出家人不打诳语。” 靖王眼神阴戾,看着面前两条道。一条向西,通往雍州。一条向东南,通往京城——若云嫣是自己出走的,必定是向西去了。若她是被人掳走…… 靖王心中痛不可遏,不敢再想,朝着东南方通往京城的官道,挥鞭打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