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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深山老林(3 / 4)

的树干上有好几道平整的伤痕,是往年割漆时留下的印记。仰头往上看,漆树起码有六七层楼那么高,几乎爬到了顶端的汉子成了一个模糊的点,简臻根本瞧不清他的动作,只见他在一处停留一会儿,又继续往树上绑木棒,继续往上攀登。耀眼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漏到汉子身上,成一个个光斑,却丝毫没有突显他的存在,他仿佛要与树木融为一体了。

等了十多分钟,那汉子动作利索地下了树,又马不停蹄地到三四米外的另一棵漆树,重复方才爬树割漆的动作。

廖牧到他身边,指着他手里装漆的桶子同简臻说:“过来看看刚采下的大漆。”

那瘦长的桶子看形状像是竹筒,但看颜色看不出来竹子的痕迹,通体漆黑。

简臻认得那黑色,知道竹筒已经彻底被大漆包裹了厚厚的一层。

汉子在百忙之中将手里的竹筒伸到简臻面前,简臻探头往里看,漆液躺在桶底,是一团暗沉的液体,浑身语焉不详的颜色。

“这么快就氧化了。”简臻喃喃道。

廖牧说:“是呀,能看到乳白色的大漆的,几乎都是割漆工人。”

汉子又往树上攀登,简臻注视着他的身影,问廖牧:“每一棵漆树都要这么爬上去割漆吧?”

“对,他们在割漆的季节要爬遍山里的每一棵漆树,‘百里千刀一斤漆’这句话形容的就是割漆工人的艰苦,所以我才说他们是靠体力活来挣外快。”

廖牧又告诉简臻:“在我祖父和我父亲的那个年代,乱得很,他们生怕这些割漆工被时局卷跑不再采漆了,所以老是过来看他们,给他们塞点钱,送点吃的喝的,请工人们坚持下去,甚至是求工人们别丢掉这项工作。我和哥哥弟弟都曾跟着父亲来过多次,跟这里所有的割漆工人和他们的一大家子都很熟。”

看了一上午割漆工的工作过程,下午廖牧带简臻去山脚处的工厂看大漆的制作过程。

说是工厂,其实不过是一处和廖牧工作室差不多大小的院子,内里的工作人员全是老板的亲戚,而工厂的老板也是某些割漆工的亲戚,且大家都是一个类型的长相,黑黑瘦瘦,看上去十分干练。

简臻捂着嘴悄声同廖牧说:“他们一家子把整个流程包圆了?”

廖牧笑道:“的确是这样。如果没有这种有助于亲戚找工作的运行方式,没办法挣大钱的事业,存在不了这么久。这个家里的年轻人要是想外出打工,也就是一张机票或是一张车票的事,很容易的,没必要做这种又苦又脏的事。只是家里有这么一个小工厂,有一门可以学的技艺,有像我们这种固定的、好几代人都来帮衬生意的超级熟客,能够确定是保证温饱的所在作为年轻人的后路,对他们也是有一定的吸引力的,他们在外面拼搏得不顺心不如意了,就会回来帮忙。还有一些是本来就不打算出去的,不是外出闯荡的性子,觉得只有家里最好,那么他们就一辈子都在这里工作,挣点钱,在这个小城市过普通日子。”

廖牧和简臻在M城待了五天,每天的行程相同,清晨出门和割漆工人一起进山,跟着工人在山林里找出每一棵漆树,看着工人爬到树上割漆,入夜了就下山,回到酒店休息。

最后一天在往山下走的时候,廖牧问简臻:“知道我为什么带你过来吗?”

简臻猜测道:“是希望我能够了解大漆在送到我们工作室之前经过了多少步骤吗?”

“嗯,也希望你在了解后能够重新认识自己的职业,一件漆器从无到有,需要很多人的付出,而且这种付出是在一种岌岌可危的境况里保留下来的,没有先进的机械化工厂,没有销量巨大的商品,付出了也挣不了大钱。因此唯有我们的手中的最后一道工艺,才可以让这些人的付出不被辜负,唯有将那种没有一点吸引力的漆液变成讨人喜欢的艺术品,才能让那些漆液有源源不断流出来的动力。简臻,既然做了我的学生,既然认定了一辈子要当漆器师,肩上就不可能不扛着责任,从你决定跟着我学习的那一刻,你就注定要承担起这个重责大任了。哪怕你心里有恐惧,也不能因此而停下脚步。你可以认为我在逼着你走上一条难行的路。在这条路上,你必须咬紧牙关和我一起努力。”

为了躲山里的虫蚁,简臻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帽子,脖子上还绑着一条毛巾,她被裹在一团燥热里,她浑身都是汗,贴身穿的衣物都被汗浸湿好几轮了。

她很累,双腿酸软,腿根处甚至到了一走动就僵硬疼痛的地步。那次廖牧为了捉弄她而组织的爬山活动,与此次的艰辛相比,不过是儿戏。

亲身体会过,才知晓终日拿在手里的大漆的重量。

简臻轻叹道:“这条路,的确太过难行了。”

廖牧牵过简臻的左手,将简臻拇指边上的疤痕握在手里。隔着两层薄薄的丝质手套,简臻的疤痕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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