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惠公主正直贤明,体恤下情,最是慈悲心肠。” 萧懿龄回到府中时,还想着张峤的这句话。 类似的话,最近好几个人都对她说过。顾定安说过,庄掌柜说过,张峤说过,还有,上巳节时那些蒙她赐福的太平镇百姓也说过。他们说这些话时有多少真心,萧懿龄看得清清楚楚。 可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明明是自私,冷漠,性格固执又别扭。装出一副和善无害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方便与人打交道,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怎么就成了他们眼中,可以以性命相托的明主了呢?是她装得太好了,还是世人真有那么傻? 萧懿龄想了两日,也没想明白,反倒自己钻了牛角尖。可这种事,若拿去问别人,得到的恐怕也大多是奉承恭维,那便更加无趣。 这边萧懿龄正在反思己身,文杏进来通报,金吾卫那边有了进展,校尉周合过来传信了。 “禀告殿下,找到了。” “找到黄氏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都找到了。卢三娘,还有黄氏和卢四娘的尸身。” 手下传来消息后,顾定安立刻待人前往现场。 黄氏和卢四娘的尸身,就被安放在城外义庄中。顾定安过去查看过后,吩咐一队人留下,看守好义庄,控制住守尸人。随即赶往发现卢三娘的地方。 卢三娘正在离咸京一个时辰路程的杨树坡村。 顾定安等人到达时,就看见村口一户人家院子里正热闹着。两个大汉将一只小猪按在地上,另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单膝跪地,手起刀落,几下便劁好了一只猪。 茅草房中走出一个妇人,将几枚铜钱塞到男人手里,双方互相道谢后,男人离开。 那人出了小院,眯眼望向空中,深吸了几口气后,竟径直向顾定安走来,道:“你们终于来了。” 他走到跟前一开口,众人才听出,这哪里是什么“身材瘦小的男人”,分明是个年轻姑娘。 顾定安刚刚见过了她利落的手法,又听到这句话,瞬间明白了过来:“卢三娘,是不是你假借卢大郎之名,在陈家车行租的马车?” 面对顾定安冷厉的逼问,卢三娘也并未露出惧色,反问道:“您应该是想问,是不是我对李钧下的毒手吧?” “是你吗?” 她环顾四周,又一次反问道:“将军真的要在这里问案吗?” 顾定安不再言语,挥了挥手。手下随即上前用绳子绑了卢三娘,带回金吾卫。 —— 萧懿龄在金吾卫府中转了好几圈,这才等到顾定安带回两具尸身和一名嫌犯。 小兵抬着两具尸首从正厅前经过,其中一具的手臂忽然被颠簸得从担架上垂下,被萧懿龄看到。她见到那衣料图样,大为震惊,看向顾定安。 顾定安也点了点头:“与我们那日去鲁国公府见到的侍女服饰是一样的,卢四娘是鲁国公府的侍女。” 萧懿龄却摇了摇头,将李镜给她讲过的,关于那位侍女绣鸢的事,告诉了顾定安。 “如此说来,卢四娘极有可能就是绣鸢,那她便是死于去年腊月二十九。而黄氏的尸体腐烂情况与卢四娘大体相同,则死亡时间前后最多差一两日。”顾定安分析道。 “卢三娘呢?” “带去牢里了,殿下可要去听审?” 萧懿龄点点头,顾定安领路,二人一同往金吾卫大牢走去。 金吾卫是有大牢的。许多年前,金吾卫也曾得信于帝前,负责过一些朝中大案的侦察缉捕、秘密审讯等事,自然也设有监牢。只是后来金吾卫渐渐失宠,手中的案子都转交给刑部和大理寺,这大牢也就空了下来。 而今日,金吾卫大牢终于又热闹了起来。好不容易抓了个如此手段阴毒的大案嫌犯,金吾卫中有点“手艺”的人恨不得都能一展身手。 只是顾中郎将交代过,将卢三娘带回府后,便将她关进封闭的密室之中。他来问讯之前,任何人不得同卢三娘说话。 而顾定安也没有马上去找卢三娘,而是去了仵作房,查看黄氏和卢四娘的验尸情况。 老仵作回道:“启禀殿下、将军,这两具女尸,如将军所言,死亡事件均在除夕前后。黄氏,年五十上下。体内有陈年旧疾,手脚关节处多有冻伤和磕碰硬物导致的瘀伤,左腿有轻微骨折,都是死前不久造成的,另有手上的陈年冻疮,应该是死者常年浆洗衣物造成。死因推测是悲痛之中心衰而亡。” “另一名死者卢四娘,年二十有余。她的伤处就更多了。请容卑职从头开始讲起。首先头皮有多处强力拉扯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