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如鸢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已经走不动道拔不动腿。 无他,是人都有弱点。 平素若是在白日里,她自然天王老子都不怕,但一旦入夜,又似这般孤身在荒郊野岭,她便立刻弱得像只瘸腿的猫,怕黑又怕鬼。 不夸张地说,以前住破庙的时候她都得抱在佛祖脚底下坐,架一堆柴火烧一整宿,见天光亮了,才敢离开。 顾不得一身尘土,如鸢惊慌地瞥了瞥,看着散落一地的果子,才惊觉晌午时自己倚靠在树干前竟累得睡了过去。 更没想到这一睡竟是一下午,一觉睡到天黑...... 夜色无边沉寂,明月早已嵌在枝头,凉风拂动水面衬得周围愈发静谧,也愈发阴森。 也不知现在几时了,总之不是刚入夜,若非是有一点月色,她眼下身在这里真是伸手都瞧不见。 境况至此,原本明朗的月色此时落在她眼里也只剩瘆人的惨白,直叫她心乱如麻,打着寒颤,扫一眼周遭暗林也愈发诡异。 方才初春,夜里山风还寒,于林间肆意穿梭呼啸,一阵窸窸窣窣的沙沙声让人愈发不安,仿佛暗林深处似潜伏着什么东西一般。 莫说会不会有野兽伺机而动,倘若是有鬼魅...... 思绪至此如鸢不敢再往下想,深更半夜荒山野岭,说是没鬼鬼都不信。 一声阿弥陀佛,两声菩萨保佑。 她立马比任何时候都灵敏地窜到海/棠树上去,抱着树枝双手合十,嘴里不停碎碎念着大苦大难我佛慈悲,竭力想要装作没听见林子里的动静。 可越是这样,林子里暗影的动静就越发地大。 屏气凝神之间,不知何物在悄然潜行,她绷紧了心神捕捉其动静,那东西却似敏锐察觉,忽又了然无声。 这般动作,引得如鸢愈发慌张不安。 人对未知事物的本能总是恐惧当先,尤其这种冥冥之中不知何物不辨方位的寒意在林间悄然窥探,便最令人心生恐慌。 不论是野兽还是鬼魅,她的处境都着实不太妙。 若当真有野兽突然窜出来,凌霄剑还没寻着,她便是赤手空拳,连防身的兵器都没有,如何应对? 若当真是鬼,那有没有凌霄剑傍身,恐怕都不打紧了...... 这般境况,实在让人心酸得紧。 如鸢倏地想到一道孤绝颀长的身影,这种关键时候,那人竟然不在! 鼻尖酸涌,她原以为一个人就是再倒霉也该适可而止,尤其在自己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相反还时常行侠仗义的情况下。 只是很可惜,老天爷很明显没有听到她的心声。 流水静逝,月影暗移,悄然间风声也静,林间一片寂然,山野空旷,万物皆屏住了呼吸。 倏忽间的沉寂让如鸢更为绷紧了神经,山间野兽大多都喜好结伴捕食,譬如豺狼一类。但若遇上豺狼还算好的,若是碰上山魈便最是不得了,这种东西就是传闻中的鬼猴子,最是难缠,一旦沾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如鸢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孤身出来寻剑,她很该把昆玦也拉上一起的,多个人多份力,好过她眼下趴在树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尚且还沉在紧张的情绪中,却不见林间暗影倏地动了一动,沉寂已久的窥探似乎终于有了动静。 如鸢屏气凝神,趴在树上几乎成了个木人,心弦绷紧地盯着暗林里时隐时现的动静,眼眶很快疲累。 那张看了一眼就不太容易忘怀的脸又浮现在脑海里,她吸了吸鼻尖,想来这样好的月色,他应是在洞府中安坐着,根本不知她发生了何事。 一想到这里如鸢就有些生气。 若不是他说疾风寨那伙人去了洞外,她也不会山上山下跑了个遍,恨不得把泽月翻个底朝天,最后又累得睡了过去,剑没找到不说,眼下还陷入如此困境。 虽说白日里她同他招呼过叫他别等她吃晚饭,但这么晚了她还没回去,怎么说他都好歹该出来看看吧? 想来想去,如鸢自觉这个时候只有昆玦能救自己,但得想个法子让他知道她在山顶。 而最朴素的办法,也最直接有效。 倏忽间,如鸢打定主意后便从树上爬起,高高地站在树杈上,恰如壮士断腕般深吸一气,忽地目光一凛。 “壮士!” 苍茫泽月山间,蓦地一声长喝,中气十足,云峰白的人影立在树上气势决绝,呼声绵延数里,山间空旷,久久回荡,百十里外的鸟兽皆骇然四散。 她已经打算好了,虽不确定那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