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怎么样?”江城子一头雾水的。 “高,剪辑的水平实在是高。”森绿又看完一遍DV机的片段,不由得赞叹。 “剪辑?只是把镜头拼拼凑凑合在一起而已嘛。”江城子不解地问,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是的,不是这么简单。”森绿摇摇头,继续道:“之所以能骗过你的眼睛,是因为陈影影使用了不着痕迹的剪辑。” “那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剪辑是什么意思吗?”森绿指着屏幕,又开始自吹自擂了:“那可不是简单的拼接组成。很多时候,为了达到某种效果,把零散的镜头全部整理好,重新组成自己想要的画面。就像音乐里的调式,明明就那么几个音符,可是由于拼接排列的不同,导致听起来的旋律不同,传达的情感色彩也不一样。” 江城子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这些画面虽然是真实存在的,但已经被打乱,重新拼接起来了,成了一部新的影像,从而误导我们的判断?” “没错,而且要达到这样的效果,确实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 “要把镜头组成流畅、连贯的运动,实现剪辑遁于无形。也就是说,陈影影如果要完成这件事情,必须在几百个的镜头中,找到同一个场景,同一批人物,人物的服装也要完全相同,甚至当天的天气,风向,日斜角度都必须一致,对话前后流畅,这样才能剪辑出来。如果出现异常,这样就暴露了,也就是我们所谓的穿帮。” “不是吧?”江城子听得目瞪口呆,陈影影果然是天才,不过她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既然这么不容易,你又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 “毕竟我是专业的嘛,漏洞还是可以看出来的。”森绿笑道。 江城子觉得他虽然不太谦虚,但人还蛮好。 “不过除此之外,陈影影还用了心理转移法。”森绿又点击了播放:画面之中,少年时代的张洵靠着墙坐下来,无力地垂下头,久久沉默,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叫人看不清表情。夕阳惨淡地落在地上,大地在这个时候显出一副温柔沉稳的模样,花店隔壁的琴房传出稀疏的大提琴声,但拉得断断续续的。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江城子问。 “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拿它来举例子,跟你说明一下。” “请说。”江城子正襟危坐。 “你告诉我,在画面里看到了什么?” “张洵低着头坐在地上。” “还有呢?” “阳光、花店……”江城子努力回忆着。 “还有呢?” “张洵的刘海该去剪了。” “挡住脸了是不是?” “是。” “除此之外呢?” 江城子摇摇头,表示自己想不出来了。 “除了视觉上的内容,还有听觉上的呢?”森绿提醒道。 “噢!花店里的琴声磕磕巴巴的。” “以及?”森绿还在一步步引导他,期待他的其他发现。 江城子努力回想,实在想不出来了。 “我直接告诉你吧。你看看画面中的行人,刚开始还在路的开头,可是一下子就跳到路的尽头了,对吧?” “对啊!”江城子恍然大悟。 “你再看看张洵,刚刚明明还垂着脖子,下一秒就看着天空了,是不是?” “没错没错,可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请问,行人从这一头到达路的那一头,走路的过程哪里去了?张洵低头到看着天空,中间抬头的过程哪里去了?显然是被剪切掉的。” 江城子捂着嘴巴,惊叫起来,自己竟然未发现这等细枝末节。森绿倒是觉得,没有发现是正常的,毕竟这些太细节了,虽然只是剪辑的基本内容,但既然能被当做作案的手段,要是人人都能看出来,那她这几年的苦心经营也白费了。 “原来是这样!”江城子恍然大悟。 “她知道你们只会盯着主要人物看,而不会在乎其他的细节是否以连贯方式进行的,所以才敢使用这个技巧。” “我真是疏忽了。” “她用了很多技巧,不仅仅是这些。”森绿笑道,眼里闪过一丝疲惫,有些遗憾道:“我还真想见见这位天才,说实话,她几乎把所有技巧和手法都运用在里面了。我承认我还有些傲气,但是刚才看到她的作品,我实在心服口服。” “怎么会呢,你看得出来,就说明你和她一样厉害,还好我遇到你了。”江城子笑道。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江城子笑嘻嘻地问。 这回反而轮到森绿一脸严肃:“虽然她竭尽全力地使用障眼法,但是这些在剪辑师看来,还是挺明显的。陈影影难道敢打包票,你们不会找来专业人士吗?万一你们确实找来了,就像现在这样你来找我,那她岂不是暴露了?她那么聪明,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的。” “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露出狐狸尾巴的?” “不,我还不敢胡乱猜测。她应该是做了两手准备,没被揭发就罢了。即便是第一个谎言被戳破了,还有另一个谎言在撑着。” “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江城子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撒了一个谎,像双皮奶一样,剥去了一层之后,里面还有一层。” “不是不是,双皮奶并不是两层奶,它只是上面覆盖着奶层,其余……” “这是重点吗?我只是打个比方。她这是布了个局中局,碟中谍啊。”森绿生气地打断。 “对不起,您请继续吧。” “所以她真正狡猾的地方,并不在于对这个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