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生命体计划能不能成,成它就抢过来接手。
法国想阻止他国威胁自己独树一帜的人工异能生命体项目,又不肯挑起美法两国对立,此次行动当然没有援助,没有后方支援,没有内部协力者。于是两位精英间谍不愿在美租界引发太大骚动,得手后立即逃离。
兰波作为先锋远远走在前面,沿路巧妙避开路灯遮掩身形。小巷两边的建筑物颇具美利坚风情,即老欧洲嗤之以鼻的土大款。魏尔伦不懂美学,兰波教过,他没心情学。人工异能生命体扛着昏迷的弟弟,看到透彻月光斜斜将这条远离租界中心的僻静小巷劈成两半,明暗交接,不留一丝余地。
间谍应该在黑暗中生活,而他或许会给他们的家安装一盏明灯,兰波不会喜欢。
他其实非常喜欢,魏尔伦默默地想,在家投屏看电影都要开灯真是没谁了,不过自己也偏爱灯光带来的明亮。
金发青年听不到跨越时空的回答,远方响起驻守美军拉响的警报,打断了他自怨自艾下不停坚定的决心。
“距离潜水艇还有五千米,必须在那之前甩开追踪,不然就得游回法国了。”
兰波说话的同时没有懈怠警戒,这是老练间谍独有的集中力,所以他及时察觉身后人放慢了脚步。
魏尔伦从快步到走步,最终站定不动。
“怎么了,保罗?”兰波回头,知道搭档今天状态不对,依然温柔耐心,“动作快一点,军队的追踪很快就会逼到附近。”
“我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法国。”
有些话没有想象中难以说出口。
兰波疑惑地歪歪脑袋:“什么?”
“我不会交给任何人,也不会还给研究所。”魏尔伦努力化解亲友可能产生的顾虑,对不起,对不起,不要逼我,求求你,“我会把这孩子带去某个村庄,不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悄悄抚养他长大。”
他不是想问这个,以全新的、“兰波和我是同一类人”的视角看去,魏尔伦惊讶发觉有些事情并非当初感觉得那样无可挽回。
兰波尚未理清关于良知与忠诚的冲突,确实不在意亲友预备拿这个小实验体怎么办——保罗肯定不会伤害他呀——况且黑发青年从没想过亲友希望离开法国、离开自己,如此紧急的状况猝不及防听到如此告白,他茫然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要不说随便什么时候的魏尔伦都没法跟另一个自己友好相处呢,放下屠刀沉迷熊猫的魏尔伦可以捕捉到亲友脸上一闪而过的委屈,但那时的魏尔伦不行。他深陷“兰波拒绝我!他果真不会愿意和我离开法国”的痛苦,脑子出离混乱,不再纠结要不要邀请亲友一起走,提高声音,警告兰波不许靠近一步。
兰波乖乖停下脚步,也懒得去管高速靠近的美军直升机,抿抿唇认真解释:“你在说什么?这个孩子必须由国家管理教育,就像你一样。”
又是这个回答!
“这就是问题所在!”受伤的狼夹起尾巴龇牙低吼,似是威胁,似是乞求,“兰波,哪怕一次也好,拜托你想象一下,被告知你不是人类这件事会造成多么深刻的影响!你不是受神明爱护降生的,只是谁一时兴起输入的字符串,摆在你眼前的这一事实会将内心推下怎样的深渊!那是看不见月亮,完全黑暗的谷底,没有希望,没有救赎,你明白吗?就连这份绝望的感情,也不过是谁设计出来的东西!”
兰波急切往前迈出一步:“这话题我们谈过好多次了,保罗,你是人类,无论别人怎么看,你是经过怎样的过程诞生的,这与你能像现在这样存在和思考这件事比较起来,都不过是极其细微的问题。”
“啊啊,是啊。”魏尔伦苦涩凝视亲友,像是要永远记下他担忧的表情,“‘你是人类’,这是你对我说过好几遍的台词,是我在这世上最讨厌的台词。”
“保罗……”
魏尔伦后退一步,厉声制止还想靠近劝点什么的兰波:“我说过别靠近!无论你在脑海中如何扭曲,也不会改变我不是人类这个事实!那些事不关己的家伙们竟然说‘反应和人类一模一样放心吧’,不如说我和青蛙一模一样能让我更放心一点呢!”
都想好不要跟他提实验室的事,还是说了啊?魏尔伦无力挽回既定的现实,只能咽下冲动的苦果。
“……抱歉。”兰波将脸背了过去,“先回国吧,这些话等之后再说。”
直升机忽然加快速度冲向小巷,兰波迈开脚步,选择了通往潜艇的道路。
魏尔伦盯着那个背影,以谁都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不,那样就太迟了。回国之后组织的同伴很快就会扣押我,我的任性只有在敌方领地能起效果。”
弟弟瑟缩了一下,兴许是被风吹得有点冷?他无心理会,不必害怕了,不必犹豫了,他举起手枪瞄准亲友的后背。
兰波背对着魏尔伦:“要开枪吗,保罗,将你救出,给予你作为人类的诞生可都是我啊。”
“抱歉,兰波。”
手不再颤抖,回家的渴望与时光累积的愤恨压倒了心中翻涌的悲痛,魏尔伦想救自己,想救下过去的自己。他扣下扳机,重力将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的自动手枪瞬间改装成大炮,子弹以远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