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克制一国气运,也不可能败得如此之快。 老皇帝对陈阶青和先皇这两人的风采,从来又嫉又羡,恨之入骨,这时,唯恐被她阻拦,一时间下笔飞快,使出吃奶的劲疾书。 那字奇丑无比,一个个如同螃蟹爬行,但终究是拼命写完了。 “杀!” 最后一笔穿透了纸背。 和三皇子的发号施令声重叠在一起:“杀了他!” 陈阶青穿窗而出,落在巷外,身形摇摇欲坠,最后在掌心幻化出了一道高举的剑锋。 这剑是残兵。 人也没有太多气力。 但剑锋指向了千兵万马,永不回头。 夜雪飘落更急,似高城暮砧声声来下,转瞬将一切都冰封,他衣上一点血痕蔓延,朔风吹彻,如裹挟怒涛惊澜。 兰亭小熊眼睛都红了,一低头,忽然看见脖子上桓听给她挂上的护身符,便一挥爪子,将它摘下,想要送给陈阶青。 “快接着!” 小熊大叫,迈着小短腿,在人堆里快速穿行。 她掉了好多好多棉花,气力流失很快,已经快跑不动了,终于找到一个空隙,远远地将护身符扔了过去。 一道锐利无匹的刀芒,斩断了护身符的带子。 陈阶青闭着眼,感应到有这熟悉气息的一物飞来,下意识伸手去接,刀光从指尖险之又险地掠过,要再斩下,却被护身符升起的光幕抵消。 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抓住这无人打扰的一刻,缓慢重新凝聚剑之场域。 “不能让他成功!”三皇子看出端倪,立刻大喝,“给孤大量用灵器自爆,轰开那个光幕!” 不尽的绥宫奇珍灵物,被接连投掷过来,顷刻爆开,隆隆作响。 一场又一场的烟花在天际璀璨怦然。 数目之多,足有成千上万计。 如果苍陵皇城不是王朝帝都,防卫法阵严密,只怕此刻就要樯倾楫摧,山崩海啸。 这护身符效用再如何强大,毕竟陈阶青也没有三垣帝脉的血脉,无法补充灵力,终于,随着咔嚓一声,缓慢裂开了一道缝。 三皇子大喜,疾声命令灵器轰炸停下,而让灰衣老者等人加强进攻。 下一秒,却忽然响起了孩童哭嚎的声音: “不许你杀殿下!” 一道幼小的身影,在这个攻击暂停的空档,踉踉跄跄奔入场中,居然挡在了陈阶青身前。 众人均皱眉看去,见那小孩明显是平民,身形瘦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殿下是好人!”小孩的脸上写满了执拗,用尽全力地大声道,“他一来,大理寺便换了头头,不敢再断冤案,我爹我娘都被放了出来。他是好人,你们不能杀他!” 三皇子面沉如水,料不到杀一个陈阶青,竟会出现如此多的波折。 此处本就是老皇帝夜宿之所,是不折不扣的闹市区,夜间仍灯火不辍。 小孩的话,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第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余下的人发声,便也顺理成章了。 “一个孩子尚且有如此勇气,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畏畏缩缩”,旁边,一名书生道,“殿下是好人,满朝金紫中唯一的一位好人。他肯为我们守边疆,今日,也该轮到我们守一守他了。” “不错,我们只想让殿下带领我们过上好日子,这样也有错吗?” …… 许多百姓,就这样你一语我一言,纷纷走上前来,手拉着手围成人墙,将少年围在中间。 “请陛下收回成命!” 声音如洪波,响彻九霄。 陈阶青闭目,将全副心神沉浸在剑之场域中,试图恢复战力,并未注意到外界动静。 因此,他也没有看到,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神情却是一模一样要保护他的坚定,也是一模一样对老皇帝的抗议与不满。 “反了,该死的贱民”,老皇帝暴跳如雷,“放箭!射死他们!” 三皇子皱眉,意识到这些都是苍陵子民,更确切地说,是他未来的子民,绝不能杀。 这等当场血洗平民的骇人之事若传出去,于声名必然有损,将成为他执政生涯的重大污点。 当即欲驱动傀儡蛊,让老皇帝停止动作。 然而,松风此前因为在爆炸中为他挡了一劫,已然昏迷,傀儡蛊都在对方身上。 他一时并无办法,回身厉喝道:“先住手!孤看谁敢!” 弓箭手听见先后两道命令,神情踌躇。 老皇帝见他并没有拿出蛊,一想已知情由,阴阴笑道:“朕才是皇帝,听朕的,将他们全杀个干净!” 弓箭手各自就位,铮然开弦。 三皇子斟酌片刻,最后一咬牙,心想为了杀陈阶青,已经付出了如此之多,更不惜与姜国交易,与虎谋皮,不可再功亏一篑了。 他别开了视线,没有再阻拦:“动手吧。” 箭飞暗夜,嗡嗡有声,百姓们望着箭镞越飞越近,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害怕的神情,身体也微微颤抖。 却没有一人移动退开。 刹那飞矢如雨,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锋芒遮蔽了城市上空。 一众百姓为了给陈阶青争取时间,没有躲闪,在惨叫声中轰然倒下,鲜血一霎染红了地面。 陈阶青睁开眼,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 他将气息尚存的百姓们救起,迎着箭雨冲霄而上,向高楼上冷冷怒斥:“你睁眼看好了,这些都是苍陵的百姓!” “圣上有令,就地诛杀反贼陈阶青于此,这些同伙也格杀勿论!”弓箭手高声道。 陈阶青回身,看着身前一地的尸骨,这些都是因他而死的人。 那些血色燃烧在天地间,也蔓延进他的眼底。 喀啦,有什么无形的枷锁在顷刻间崩裂,一寸寸灰飞烟灭,唯有火焰通天彻地,烧去了所有的理智。 “畜生”,陈阶青轻轻地说,“我杀了你们。” 身体里用来压制凰血诡化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