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萧珪把该记录的东西全都写好。他托请阳关的军驿,将这些自己认为很重要的文书,全都寄往了洛阳交由影殊保管。 受伤的人,伤势基本上都已痊愈。 现在大家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严文胜和岳文章等人,带回鱼鹰子和乌那合的消息。 萧珪感觉,在玉门关和阳关耽误的时间真是太久了一些。照这样下去,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到西域。如果半途而返,那此次出行的收获也未免太小了一些。 这时,以干旱少雨而闻名的阳关一带,奇迹般的下起了一场雨。 雨还下得挺大,导致萧珪等人都只能窝在自己的屋里,不好出门。这让大家陷入了一种,悠闲到无聊的状态。 为了打发时间,萧珪又摇身一变,成了教书先生。他把虎牙等人全都召集到了小院的客厅里。再一次的,逼迫他们书写见闻笔录。 就在虎牙等人焦头烂额、萧珪却乐在其中的时候,他们居住的这个小宅院里,突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这些人穿着遮风蔽雨的蓑衣与大斗蓬,冒着大雨纵马而来。初时大家以为他们是过路之人,要来躲雨借宿。 但是他们走到了院子里面就全体下了马,一言不发的,径直朝着萧珪等人所在的客厅走来。 萧珪出迎了几步,来到门口。 那一行人当中领头的那一位,稍稍的把自己的斗蓬往上扬了一扬,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萧珪有点吃惊,居然是牛仙客! 牛仙客仍是没有说话,并用眼神示意,叫萧珪不要说穿他的身份。 萧珪心中一凛,看来是出事了。 并且,还是大事!——否则堂堂的一方节度使牛仙客,哪会以这样一种诡异的姿态,突然来访? 萧珪对屋里的虎牙等人吩咐了一声,叫他们不要离开客厅随意走动。然后他离开这里,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牛仙客也叫他身边的随从,留在了屋檐下不许乱动。他独自一人跟在萧珪后面,进到了萧珪的房间里。 萧珪掩上房门,上前帮助牛仙客除去了身上的雨具。 牛仙客显然有些迫不及待。正在滴水的蓑衣与斗蓬还没有完全脱下,他就急忙说了一句:“出事了!” 萧珪眉头一拧,“什么事?” 牛仙客双眉紧拧神情严峻,沉声吐出二字,“大事!” 萧珪深呼吸了一口,镇定心神,“牛大帅,我们坐下说。” 牛仙客重吐了一口气,“好!” 刚刚入座,牛仙客就将一个大 小如烟盒的小布包,扔到了二人之间的木几上。 “当”的一声响,布包里面显然是一个金属物件。 萧珪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牛仙客说道:“你看了就知道。” 萧珪拿起布包将它拆开一看,是一块铜质的令牌。 ——眼熟! 细下一打量,萧珪的表情微微一变——这不是东宫的通行令牌吗? 这种制式的令牌,萧珪以前曾经见过。去年自己正在养伤期间,太子与太子妃曾经一同前来拜访。当时,太子妃薛氏送给了帅灵韵一块这样的令牌,让她可以随时自由的出入东宫。 “牛大帅,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萧珪连忙问道。 牛仙客双眉紧皱,“你见过?” 萧珪点了点头,“确实见过。” 牛仙客问道:“在哪里见过?” “东都洛阳。” “谁人手中?” 萧珪沉默了片刻,说道:“太子妃。” 牛仙客说道:“据我所知,当今太子妃,乃是出身河东薛氏?” 萧珪点了点头,“没错。” 牛仙客朝萧珪伸出了手,萧珪将令牌递给了他。 牛仙客指着令牌的阳面,说道:“巧了,这块令牌上面,刚好就有一个薛字。” 萧珪摇了摇头,“但是,这块令牌并不属于太子妃。” 牛仙客问道:“你何以如此断定?” 萧珪说道:“因为太子妃令牌的薛字,是刻在令牌的阴面,用的是阴文镂刻;而这块令牌的薛字则是刻在了阳面,用的是阳文镂刻。” 牛仙客问道:“你怎会如此了解?” 这语气,有点像是提审犯人了。 萧珪微微的皱了皱眉,但并未驳斥,而是耐心的说道:“因为太子妃曾经将一面类似这种的东宫通行令牌,送给我的一位至亲。当时我正病卧榻中,闲来无事就将令牌拿在手上把玩。所以,我对它的印象比较深刻。” 牛仙客双目如炬的看着萧珪,说道:“阴面阴文,示以女子所用。照此说来,阳面阳文,该是男子所用了?” 萧珪说道:“有这种可能。” 牛仙客说道:“据我所知,太子妃还有一位同胞兄长,也在东宫担任要职?” 萧珪点了点头,“没错,他叫薛锈,如今官拜东宫崇文馆学士。同时,他还是当朝驸马。他夫人乃是圣人第四女,唐昌公主。” “你可与之相熟?”牛仙客仍用审讯的口吻,继续追问。 萧珪越来越觉得气氛不对,事态显然十分严重。于是他也懒得在意牛仙客的语气与态度了 ,如实答道:“我与薛锈,还算相熟。” 牛仙客问道:“彼此可有过节?” “过节?”萧珪听到这个词感觉十分突兀。 牛仙客说道:“回答我,有没有?” 萧珪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与薛锈之间,算是有过一些,阴差阳错的误会和龃龉。” 牛仙客的双眉紧紧一皱,“如此说来,真是他要杀你?” “杀我?”萧珪吃了一惊,“这不可能!” 牛仙客问道:“为何不可能?” 萧珪又苦笑了一声,说道:“薛锈其人,说得好听是与世无争、谦和大度;说得难听一点,他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缺乏主见的烂好人。再说了,我与薛锈之间的那点误会和龃龉,就连过节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