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琛如是想着,望着那月下身影,一时间,多日前夜梦里的旖旎画面唰唰闪过脑海。
那些画面自从那夜淋下一大缸冷水后便已没了踪迹,谁知此时竟突然蹿了出来,像是被幽禁许久的猛兽终于得到了释放,瞬间张牙舞爪地在他身体里叫嚣。
若换了是温玉燕在眼前,他此时早已大步流星过去,居高临下地就开始随意作为。
然此刻面前,那月色下的丽人是如此洁白,洁白得就似那九天下凡的神女,让人觉得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龌蹉念头放在她身上都是一种无礼的亵渎。
这想法出自他对她,无疑是十分荒唐的,可他此时丝毫也没有意识到,甚至还莫名地生出了一丝紧张,让他更加无法像对待温玉燕那般对面前人恣意释放心中的那点念想。
他不禁想起方才在水榭那边与温玉燕的片刻温存,忽地,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那感觉很奇怪,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隐隐觉得自己似是一只刚偷吃了鲜鱼的狸奴,全身都在隐隐散发着腥膻。
怪异的感觉萦绕心头,让他刚伸出去的脚步一时间变得踌躇,终究鬼使神差就把伸出去的脚默默缩了回来,还不自觉地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好让那花墙上垂下的藤萝彻底遮挡住自己的身影。
只是哪怕这般,这种怪异也没有消减分毫,还让他闻到了方才一直没有闻见的茉莉花香。
奇怪,这里没有茉莉花,怎会有茉莉花香呢?
他忽地想起什么,下意识就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襟,又不自觉地抬起手来闻了闻袖子上的气味。
果然是这身上的气味。
他记得这是温玉燕今日身上的香气,闻着有些甜,却也不浓不腻。之前温玉燕也用过此香,他当时闻着很是喜欢,可此时却让他的眉心不受控制地微微簇起。
燕儿今日这香怎的这般浓?
他心里想着,又想到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一想到待会儿屋前那人将会靠在自己的衣襟上面,他不禁心下就沉了沉,眉头也簇得更紧了些。
虽说今日过来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和什么情情爱爱无关,可怎么说今日也将是自己第一次抱她,若让她在那样的时候闻到了另一个女子的香气,这似乎多少有些不妥。
他认真斟酌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一种叫做心虚的情绪支配,也更没意识到这想法与他之前对这妻子的感情有多不吻合。
终于,他似是拿定了主意,突然一转身原路返回。
青柏一直跟在身后,见主子忽地转身朝自己走来,不禁吓了一跳,忙凑上去等候吩咐,却见贺怀琛竟直接越过他径直往外走去。
这——
难道主子又改变主意要回去与春阁那边?
青柏一头雾水想着,忙抬脚跟在主子后头。
听见青柏跟了过来,贺怀琛终于想起什么,忽地站定脚步,转身,朝后头不远处的青柏招了招手。
青柏忙不迭上前,“侯爷。”
贺怀琛放低声音,“我衣服弄污了,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我去换件衣服就来。”
青柏又是一怔,下意识看向主子的黛青锦袍。
贺怀琛说罢便再次转身朝外走去,青柏并未瞧见主子外袍上的脏污。
他满心疑惑,却又很快想起了方才水榭里的场景,想着主子怕是在那会儿出的差池,便也打消了心中疑惑,照吩咐飞快跑到了苏淡云跟前,态度恭敬地将贺怀琛的话给清楚传达了一遍。
苏淡云方才已远远瞧见贺怀琛站在西花墙附近发呆,又瞧见他发完呆突然转身走了出去,还以为他是一番斗争后还是决定不屈就自己过来碰她,当时她还暗自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人竟是要回去更衣,还特意让贴身小厮过来给她传话,郑重其事地让她等他回来。
这人真的是上一世那个视她如秽物般的夫君吗?怎地一次比一次奇怪?
对了,按理说,他衣服污了大可遣了小厮回去把衣服拿来更换,如此大费周章,怕不是以更衣之名离开,随后再找理由把曾氏搪塞掉就不再来了?
不过这人一向讲究,尤其在他瞧不起的人面前,自是不愿露出一丁半点儿的瑕疵让对方嗤笑,没准还真就只是不想在她面前出丑,这才费这力气回去更衣。
唉,今日没准真有一场硬战要打。
苏淡云心下微沉,短短几息间杂七杂八想了一通。
看着依然立在近前的青柏,她只得暂时压下这诸多想法,朝对方淡淡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好生伺候侯爷吧。”
她神情平静,语气淡然,说话时并不会让人觉得过分清冷,反而有一种清风拂面般的舒适。
青柏从没和眼前人打过交道,此时一听,不禁就想到与春阁那位在主子面前的做派。两相一比较,他竟破天荒觉得面前这位果真才是这侯府的主母,心中也莫名地较方才多了一丝恭敬。
这恭敬统共虽也不算多,却也足矣让他此时像是在面对自己主子那般不敢怠慢。他朝面前人标准行了一礼,随之转身快步离开。
两个不促之客已经离开,苏淡云却没因此轻松下来。
若贺怀琛一走不复返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