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毓婉被孤零零地引向最深处的房间,菡竹则被隔离开来。
刚踏入室内,一股难以名状的压迫感便迎面袭来,让谢毓婉感到前所未有的不适。
腐败与阴郁的气息混合着铁锈与血的味道,直接冲击着她的感官。
四周的灰暗墙壁上,干涸的血迹静默地诉说着过往的残酷。
刑房内昏暗阴冷,只有四个角落的油灯散发出幽幽光芒,每一盏灯下,青铜狮子雕像静静地站立,面容冷漠,唯有其双眸在微弱的灯火映照下,透出一抹诡异的绿光,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刑房内除了这些雕塑,竟是空无一物,这异常的寂静与空旷更增添了几分不可名状的恐怖气氛。
谢毓婉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恐惧,宛如被捕获的猎物,被孤立于刑房中央,渴望逃脱这无形的牢笼。
正当这时,陆时桉悠然漫步至东南角,手指轻轻拂过青铜狮像,刹那间,谢毓婉脚下的地板开始震颤,随后裂开一个方形的缺口,向上升起。
谢毓婉顿时心惊胆战,紧随其后的,一只庞大的铁笼自天而降,将她困于笼中,悬挂在半空中。
铁笼停止摇晃后,谢毓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双手紧紧抓着冰冷的铁栅栏,身体无力地下滑。
陆时桉抬眸,冷冷地望着笼中的谢毓婉,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这就承受不住了吗?”
谢毓婉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唇色苍白至极,几乎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陆时桉的语气缓缓加重,带着几分讽刺:“若是在锦衣卫的诏狱,亦或大理寺的牢狱,哪一处不是比这里更为恐怖?以四姑娘的承受能力,怕是早已崩溃了吧。”
谢毓婉抿紧了嘴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辩驳:“我……我害怕黑暗……”
这份恐惧并非天生,而是在找回了前世的记忆之后,才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杨嵩,将她囚禁在一个外表华丽,实则充斥着污秽与邪恶的地下密室中。
在那里,杨嵩以极端的残忍手段虐待了十一名无辜女子,甚至在她们死后,剥下她们的皮,制成诡异的人皮灯笼,每一盏上都篆刻着她们的名字,成为永远的诅咒……
那些名字,深深地烙印在谢毓婉的记忆里。
那个地方,是现实世界中活生生的人间炼狱,说不定某一天,她也会成为那第十二盏,成为人们眼中恐怖而又猎奇的存在。
每想到此,谢毓婉的心既恶心又压抑。
此刻,这铁笼,这刑室,仿佛一把钥匙,重新开启了那段令她不堪回首的恐怖记忆。
冷汗如同决堤般顺着她的背脊滑落,内心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陆时桉误解了她的恐惧,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这才刚刚开始,四姑娘如果继续嘴硬,可不仅仅只是吊在这里那么简单。要想早日结束,就快告诉我,是谁事先将谢府被抄家的消息透露给你?”
谢毓婉的心犹如被苦涩浸透,小脸变得越发苍白,嘴唇也不住地颤抖:“真的没有人告诉我……”
“字字属实,毫无虚言。”
她紧握着铁栅栏,眼眶中的泪水凝聚成晶莹的珍珠,摇摇欲坠。
即便坦白,他会相信吗?这种超乎常理之事,只会让他视她为妖邪,从而痛下杀手。
陆时桉的瞳孔微缩,眼神中闪烁着冷冽与狠厉:“四姑娘的话,哄骗孩童或许有用,在本官面前,却显得太过稚嫩。”
“大人如果不信,尽管调查……谢毓婉所言,句句为真……”
谢毓婉死死咬着下唇,手心已被冷汗浸湿,周遭四角的灯光在她的视线中模糊旋转,那铜狮子的影子似乎在摇曳中缓缓靠近,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心扉,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知道,这一刻,她正被推向无尽的深渊,而挣脱这一切的希望,遥不可及。
陆时桉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她强词夺理之下的狡黠,心知肚明,她自以为将自己置于无法证实真相的尴尬境地。
尽管目前锦衣卫的确尚未能揪出那位泄露谢家秘密的内奸,但这丝毫不能动摇他对她荒谬辩解的怀疑与不信。
对于谢毓婉是否承认罪行,是坦白交代还是顽固抵抗,陆时桉其实并未投以过多关注。
相比之下,他更为好奇的是,像谢毓婉这般在重重保护下成长的温室之花,一旦落入绝望,那份原本的娇嫩将会如何扭曲,展现出怎样惊人的坚韧或崩溃?
“仍旧不肯松口吗?”陆时桉微微扬眉,语带威胁,“四姑娘若再不据实相告,恐怕本官不得不揣测,四姑娘与我接近别有所图。”
言毕,他朝薛城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薛城心领神会,无需多言,大步迈向那尊铜狮,面无表情地触动了第二个隐秘机关。
霎时间,牢笼剧烈摇晃,空心铁栏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尖叫,仿佛要将人的理智撕成碎片。
谢毓婉痛苦地捂住双耳,待那令人疯狂的声响终于消散,她整个身子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景阳近前查看,随后转身报告,“大人,她似乎已近极限。”
陆时桉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