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毓婉生怕父亲受到丝毫伤害,连忙抓紧父亲冰冷的手,低语间满是坚定:“父亲要相信女儿,只要尚存一线生机,绝不能轻言放弃。女儿必有法子,救出家人。”
谢炆凝视着女儿那双清澈而充满决心的眼眸,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愿女儿失望,亦不忍她担忧,于是挺直了脊梁,回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爹爹,听你的。”
雪花纷纷,悄然落在谢毓婉的肩头,她站在那里,微微环抱自己瘦削的身躯,手指紧攥着衣襟,仿佛这样便能汲取到力量与勇气。
不远处,陆时桉静立于锦衣卫衙门外,目睹了这幕别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
正当谢毓婉欲转身离去,几声鞭响突兀地划破了静谧,原来是有差役狠心地朝父亲甩了几鞭,还冷酷地向她投来挑衅的目光。
谢毓婉脸色瞬间煞白,指甲几近嵌入皮肉。
她清醒地认识到,这便是权势的无情践踏。
忽然,一把伞出现在头顶,挡住了飘落的雪花。
陆时桉执伞而来,目光复杂地落在她苍白的容颜上。
“看见了吗?”他缓缓问道。
谢毓婉脸色苍白,喉咙像是被扼住,无言以对。
陆时桉将伞倾斜,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每一处细微表情。
“世人啊,你得意时环绕左右;一旦失势,便急于踏上一脚。”他淡淡说道。
“表面上的客套与尊重,皆是虚伪。背后的刀光剑影,才是真相。人心,呵,就是这般复杂。”
他额前的两条青玉发带随风轻拂过谢毓婉的脸庞,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谢毓婉隐约嗅到一股幽幽香气。
淡雅,却让人感到一丝寒意,直透心底。
“带她回衙门。待我处理完公务,再细问详情。”
他对着身旁的景阳吩咐,随后大步迈向大理寺的阶梯,伞影随着他的步伐逐渐远离,雪花再次飘洒在谢毓婉的身上。
景阳转头对谢毓婉说道:“四姑娘,请随我来。”
一行人返回锦衣卫衙门,景阳为如何妥善安置谢毓婉而陷入犹豫。
押往刑房显然不适宜,斟酌片刻,决定还是将她带到薛城的住处。
“四姑娘!”
薛城外出未归,菡竹刚刚醒来,见谢毓婉一脸惨白,浑身瑟瑟发抖,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搀扶。
景阳引领谢毓婉进门,随即安排人手速送热腾腾的早餐来。
“锦衣卫的早餐虽简朴,四姑娘暂且凑合着用些。”
景阳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
谢毓婉感激地望了景阳一眼,后者没有多言,随即退出了房间。
她蜷缩在柔软的地毯上,双手环抱自己,脸庞深埋于膝间。
“菡竹,我见到父亲了……”谢毓婉的声音微不可闻,蕴含着复杂的情感。
菡竹的身躯微微一震,眼眸中泛起的红晕,显得格外温柔却又藏着痛楚。
谢毓婉缓缓抬起沉重的头颅,那忍耐了整夜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沿着她精致的面庞缓缓滑落,印着委屈与绝望。
菡竹见状,心如刀绞,她的声音中带着坚定与温暖:“别怕,四姑娘,有我在,不论风雨,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谢毓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四处张望之间,菡竹在角落发现了一方洁净的手帕,她连忙拾起,细致入微地为谢毓婉擦拭着被雨打湿的长发,流露出满满的担忧与疼惜,生怕谢毓婉因受凉而病倒。
“哎,怎么不照顾好自己呢?这雨夜如此寒冷,是我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
菡竹自责的言语中蕴含着深深的懊悔。
谢毓婉沉默不语,只是任由菡竹的温柔包围着自己,那冰冷的指尖在菡竹的揉搓下逐渐回暖,炉火边的温馨氛围似乎也在无声中抚慰着她的心灵。
注意到谢毓婉双手依旧冰凉,菡竹连忙将她的手拢在掌心,靠近那尚未熄灭的炉火,一边轻柔地搓揉,一边心疼地说道:“姑娘,您的手怎么这么凉,得赶紧暖和起来才是!”
炉膛内偶有火星跳跃,似乎有人特意添加了炭火,让人心生感激。
随着温度的回升,谢毓婉的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她看向菡竹找来的简单早餐——一碗白粥,几个馒头,还有几碟咸菜,轻声细语道:“菡竹,我饿了。我们来好好享用这顿饭吧。”
听到这话,菡竹的眼眶再次泛起湿润,强忍着情绪波动,她坚强地回应:“好,一切都听您的。即便前路茫茫,我们也绝不该让饥饿占据身心。”
谢毓婉内心五味杂陈,却也勉强扯出一抹微笑,点头应和:“没错,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向饥饿低头。”
坚毅的目光透露出她不愿轻易言败的决心,谢毓婉小心翼翼地品尝着手中的每一口食物,虽然只是一份朴素的早餐,但在这艰难时刻,足以给予她们力量与希望。
留意到菡竹身上隐约可见的伤痕,谢毓婉不禁忧虑地询问起来:“菡竹,你的伤怎么样了?严不严重?需要我帮你查看吗?”
菡竹轻轻摇头,语气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