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嗅觉让他寻到契机:“不妨让四表妹亲眼辩一辩,说不准是你亲人。”
明知杜彦宁许是想借此与她拉近关系,可诱惑太大,哪怕有一丝希望程令雪也想试一试:“麻烦你了。”
杜彦宁苦笑道:“便是素不相识的人,杜某也不会袖手旁观。你我之间毕竟也算……故交。”
茶馆雅间内。
钱四姑娘看着眼前少年,讶然睁大眼:“这、这少年怎的与十一如此相像?!你是十一?不对,你比十一高出不少,你是十一的哥哥?!”
程令雪被她打量得不大自在。
杜彦宁忙缓和气氛:“这是程少侠,我遇难在外时偶然被恩公救下,程少侠是恩公身边护卫,我也正因见她与十一有几分相像才多有留意。程少侠称自幼与家人走散,正好在寻亲,约莫就是十一的亲人。表妹在何处见到那少女?与程少侠又究竟多相似?”
钱四姑娘仔细打量了几眼俊美的少年,越打量,面颊越红:“是在江州城郊,那少女瞧着比十一体弱,但眉眼极其相似。年纪也相仿,穿一身素简衣裳,身边跟着个仆从,听说是来江州散心养病。我以为是十一便想问问,但三姐姐说那太无礼,拦住了我……”
杜彦宁看向一直沉默的程令雪:“程少侠家中可有姊妹?”
程令雪摇摇头:“记不清了。”
她只能记起关于父母的零碎片段,无任何关于兄弟姊妹的印象。
至于家中境况……
只记得曾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待过,幼时似还生过很久的病。
杜彦宁又问了钱四姑娘一些细节,随后与之道别。
“那我先回了。对了表兄,今日的事,别让三姐姐知晓!”
钱四娘飞快地溜出雅间。
她心虚地拍拍心口,三姐让她瞒着,可她对她不好,她不仅不瞒,还要告诉表兄!只没想那少年竟与十一如此相似,搞不好真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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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下了雨。
各色油纸伞从雨中交错而过,在浩渺天地间,似塘中浮萍。
浮萍中,一尾墨色的小鱼飞快窜过,没入食肆的檐下,纤长的手伸出檐下,接雨水玩,俄而秀气的脸抬起,如同受潮的水墨画,清冷朦胧。
立在檐下,程令雪思绪纷扬。
与她容貌气度都像的少女只是凑巧相像的陌生人?是亲眷?甚至,可能是父母在她走丢后再生的孩子……
他们是忘了她么?
但她只想先寻到,别的再说。要寻人,得先接了蛊。
可公子不理她了……
程令雪猛然甩了甩头,发间雨水和脑海中那个寂落的身影一并被甩开,她又立了会,才从檐下走出,没入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众多浮萍之中。
公子是只养不熟的猫,还是她永远买不起的那种猫。
养不熟,她就不要了!
还不如打听打听哪有会解蛊的名医,正盘算着,有人在身后呼她。
“程姑娘!”
头顶多了把伞,杜彦宁气息不平:“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正好我家铺子在附近,不如你过来避一避。”
“多谢,我还有事。”
想了想,程令雪又问:“你知道哪有见多识广的名医么?”
杜彦宁爽快笑了:“这你问对人了,不过那位大夫不给外人看诊。”
程令雪亮起的眸子又黯下:“那我再找一找。还有,我现在是男子,别叫我程姑娘。另外,多谢。”
杜彦宁把伞偏了过来。
“那位郎中是我府上的,脾气不大好,但别怕,我带你去便可。”
程令雪道了谢:“如果郎中能帮到我,我替你当一月护卫,不收钱。”
一个习武之人,居然比他这个商人还算得清楚,杜彦宁无奈。
“但愿那大夫能助我一臂之力。”
稍后,二人来到杜府。
杜彦宁见程令雪迟疑,特意回避,称不会打听她私事。
郎中嘶了声:“这蛊不好解啊。”
不好解,没说不能解。
程令雪忙问:“如何才能解?”
郎中晃了晃脑袋:“有个可以压制百毒的净邪珠,蛊毒也算毒,在下曾听说过十几年前有人中蛊后寻得那宝贝带在身边半年,终是解了。”
出来后,程令雪异常平静。
杜彦宁关切道:“怎么了,是那大夫不曾帮到你么?”
帮到了一小半。
只是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赤箭说过,公子身上的毒便是靠着那颗珠子才压下来。
她想解蛊,只能接近公子。
郎中说了就算夺不来,靠近佩珠那人身边,说不定也可以。还是要想办法回到公子身边,实在不行……
程令雪清澈的眸子寒芒凛凛,像竖起毛的狸奴。
实在不行,她就绑了他!
把公子圈禁在她身边半年,一道享用那颗珠子,这样他能镇压身上的毒性,她也能解蛊。程令雪坐直身子:“帮到一小半,我给你当半月护卫吧。”
杜彦宁觉得很好笑。
“既是一小半,半月不亏么?”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