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身体好点了吗?记得之前您说,夜里常咳嗽。”许禾望着卫夫人慈爱温和的面容,关切询问。
“难为你这孩子心细,还记着我这点老毛病,说起来,这都是从前生臻臻的时候,月子没有坐好留下的病根了。”
卫夫人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对两人道:“对了,禾儿的血型稀少罕见,将来生产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备好血浆……我当年生臻臻的时候,就出了意外,产后大出血,好在还算幸运,那小医院的血库当时竟然备的有血浆,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卫夫人说起这些,好似陷入了那久远的回忆之中,有短暂的一瞬失神。
许禾没说话,只是看向赵平津,她没经历过这些,听卫夫人说的凶险,心里不免有些害怕紧张。
“没事儿,别担心,这些我早就开始准备了。”
赵平津轻声安抚许禾,卫夫人听到他说话,才回过神,见许禾脸色有些发白,忙安慰道:“这只是以防万一,而且当时我和诚儒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去的也是县里的小医院,条件很差,技术和设备都不先进,才会这样波折,你们将来在京都生产,赵先生肯定安排的妥妥当当,你就放心吧。”
“卫夫人,能不能冒昧的问您个问题,您当初生卫小姐的时候,是在哪个医院生的?”
赵平津这句询问虽然有些不大妥当,卫夫人也有点意外,但她却还是答道:“当时诚儒生意失败,我们不得已搬离了京都,搬到了宁县,我记得当时生臻臻的医院就是宁县的第二人民医院。”
卫夫人说到宁县两个字的时候,赵平津明显感觉到许禾的手指骤然攥紧了。
说真的,这样的巧合,确实让人不得不多想。
但许禾从林宏昌那里得到的讯息是,许立永当时是在医院外的马路边的花坛上捡到的许禾。
卫夫人和卫诚儒夫妇这样的性子,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出抛弃亲生女儿的事情的。
从他们这些年对卫臻的疼爱和亏欠补偿更能看得出他们有多么疼爱自己的孩子。
“卫夫人,我老家也是宁县那边的……”
许禾莫名的,眼眶就涨痛着红了,其实还有一句,您在二院生的卫臻,我父亲,也是在二院外捡到的我。
我和卫臻的生日这么接近,我们甚至降生在同一家医院,但命运,却是这样的截然不同。
该有多幸运,才能成为您的女儿。
我不止一次,偷偷的羡慕过。
但我也只有羡慕,并没有太多的遗憾,毕竟我的父亲也是举世无双,无可取代。
“是么,那可真是太巧了,哎呀,我记得你和臻臻的生日也没差两天,说不定当年你母亲和我就在同一个医院呢,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
卫夫人欢喜不已,怨不得她见了许禾就喜欢,也许许禾出生时她们还住在同一个病房呢,更说不定,卫诚儒还抱过许禾呢。
卫夫人可记得,因为卫诚儒年轻时生的高大英俊,斯文温和,当时她在医院生产时,卫诚儒陪产,很多人都愿意让他抱一抱自己的新生婴孩,大约是也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也长的这般英俊好看。
许禾看着卫夫人一脸的欢喜,强忍了心底的涩苦,轻点头:“是,听我爸爸说,我也是在二院出生的,卫夫人,也许我们之间,真的很有缘分。”
许禾并不敢去想自己和卫夫人之间有什么瓜葛,更或许,她也无法将自己和卫家联系在一起,毕竟这样的事情,很多时候只存在在新闻和电视里,现实中谁都不会无端的去胡乱猜想,自己尊敬濡慕的长辈,会和自己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车行到那一处环境极好,三面环山正对溪流的山脚小院,赵平津扶了许禾下车,山里温度稍凉一些,赵平津让人拿了一条米白色格子的披肩,披在许禾肩上,才拥着她向小院走去。
院落里有几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在药圃里精心的给药草松土除虫,不远处廊檐下就坐着一个满头须发白如霜雪的垂暮老人。
卫夫人引着两人上前,正要给那位老爷子打招呼,却不料,原本在藤椅上半靠着假寐的老人,忽然坐直了身子,“阿蕴……”
他喃喃唤了一声,旋即竟是颤巍巍站起身,也不等那小徒孙过来搀扶他,自己几步下了台阶,径直向许禾跟前走来。
卫夫人唬了一跳,忙上前去扶,蒋老医生年岁极高,身子大不如前了,平时走动都需要徒孙们搀扶,日常起居更需要人精心照顾,这脚步匆匆走下台阶的举动,真是让人看了捏一把汗。
可蒋老医生却一把推开了卫夫人的手,他一双昏沉沉不再清明的眼瞳只盯着不远处的许禾,卫夫人甚至看到他眼底一片赤红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