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要不然我忙老爷子的丧事,心里也放不下婆婆这边。”
“你只管忙你的,我这边你不用操心,禾儿陪着我呢。”卫夫人看着两人握着手,细声慢语的说话,觉得欣慰却又难受。
这要是臻臻该多好。
钟娴没留太久就匆匆离开了,许禾又陪着卫夫人说了会儿话,拿温毛巾给她擦了脸和手,看她睡着了,才起身悄悄出了病房。
往外走的时候,接到赵平津的电话,许禾不由得面上浮出笑意,而她这样笑开的模样,却是卫诚儒第一次见到。
他不由得站起身来,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
他父母去的早,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懵懂少年,而如今,却鬓已星星。
对母亲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的模糊,却又会在窥视到一星半点相似时,再一次的深刻清晰。
许禾笑起来那一瞬,他仿佛看到了年轻的宋蕴。
那个站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小小少爷,也曾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卫诚儒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孩子,他甚至都要以为许禾也和母亲有牵绊。
“卫先生?”
许禾放下手机,乍一看到眼红落泪的卫诚儒,不由有些怔然。
“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
卫诚儒连忙擦了泪,却又忍不住问许禾:“许小姐,请问你们家里有没有姓宋的长辈?”
许禾笑起来这么像宋蕴,会不会她的身世也和母亲那边的亲人有关呢?
宋蕴夫妇去的太早,宋家和卫家都是人丁不大兴旺的人家,这些年来,卫诚儒也只和一个姓宋的表哥偶有联系,而那个表哥的父亲,也不是宋蕴的亲兄弟,而是堂兄。
那个时代背景之下,也许有流散在外的亲人也未可知。
许禾想了想,却摇头:“并没有。”
卫诚儒的心一瞬有点失望,他又看着许禾,只觉得越看越觉得许禾的眉眼和宋蕴很像。
但这世上,相似的人不知凡几,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只是,在许禾和卫家身上,好像有着过多的一些巧合。
譬如相貌身形声音,譬如和妻子岳父同样的血型,譬如和卫臻的生日,就差了一天。
卫诚儒不免又开始多想,等到晚上陪着卫夫人说话时,就忍不住问了一个特别傻的问题:“清和,你当年怀着臻臻的时候,是不是怀的双胞胎,我们不知道?”
卫夫人闻言笑的几乎停不下来,丈夫是端方的君子,很少有这样幼稚的时候。
“傻了不成,怀的双胞胎我会不知道吗?”
“可是今天我看到许小姐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像我母亲了……”
卫诚儒身世坎坷,他记忆中的父母是一对君子佳人,而母亲宋蕴尤其的温柔慈爱,所以卫诚儒这些年,只要提起母亲,都会伤怀无比。
卫夫人心疼的握住丈夫的手:“你是想母亲了吧,等我们回了港城,我们去看看父亲和母亲吧。”
卫诚儒点点头。
卫夫人又安慰丈夫:“如果你觉得禾儿长的像婆婆,心里觉得亲近的话,要不然,咱们认她做个干女儿吧?我也正好很喜欢这孩子。”
卫诚儒倒是没有拒绝的意思,港城那边流行任干儿子干女儿什么的,也一直有人想要和他们家攀亲戚,但卫诚儒却都没答应,他私心里不想把自己对妻子儿女的疼爱分给别人一分一毫,因此是很反感的。
但卫夫人提起来,他却没有膈应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好似一下子就能接受了。
只是卫夫人对许禾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许禾却婉拒了。
一是因为卫臻,许禾如果答应了,她不免要和卫家走动频繁,卫臻是卫家的独女,对自己成见太深,中间夹着个赵平津,怕是难以和解,彼此之间多少也有些尴尬。
二是因为,卫家的背景和地位摆在这里,她做了卫家的干女儿,身份也就镶嵌了一层金边。
在外人眼里,大约就不会觉得他和赵平津差距太大。
但许禾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孩,她没有傲人的出身,也没有多么离谱的光环,她爱着赵平津,也只是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这样简单,不因为他高高在上想要攀附,当然也不会因为他落魄就转身离开。
许禾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纯粹一些,不要去沾染太多杂质。
卫夫人见她拒绝,是有些意外的,但她是个很慈和的长辈,并未因为许禾的拒绝而觉得失了脸面,反而心里更是赞叹许禾有自己的坚持和傲骨。
其实,有了卫家干女儿的身份,对许禾是很有好处的,这样出身的姑娘,能拒绝这些,是真的不容易。
卫诚儒更是意外,但他骨子里有文人的清高,所以立时对许禾有了更深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