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用了几十年的小饭桌上,摆着一盘野葱炒鸡蛋,一碗刚刚炒好的小蒜酱,一筐馒头,和三碗如玉般晶莹的大米粥。
简简单单的农家饭,菜式不多,但看上去却格外诱人。
“这个酱再多长点秦桥就更好吃啦!”松花婶指着酱红色的小蒜酱评价说。
徐连翘咬了口夹着酱的馍馍,尝了尝,点头说:“似应该多长点。”
“啥是秦桥?长又是啥意思?”赵钰一边问话,一边接过松花婶递过来的馒头,学着徐连翘的样子,把馍馍掰成底部相连的两瓣,然后夹起颜色诱人的酱抹在馍馍里面,他把馍馍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徐连翘看着他,神色有些不愉,“你连俺们这儿的话都听不懂,还驻撒子村。”
赵钰腮帮子鼓起老高,正吃得起劲,听到徐连翘批评他,他一边咀嚼食物,一边解释说:“我……努力了……可你们都不……教我……我咋能听……懂嘛……呃儿……”
噎住了。
松花婶赶紧指着粥碗,提醒被馒头噎得脸红脖子粗的赵钰,“快喝汤,冲冲。”
赵钰端起碗就喝,可又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原来是被烫了嘴巴和舌头。
“嗤!”徐连翘忍不住笑喷。
本来她还想说点难听话刺激刺激赵钰,可见他被整成这幅模样,也就算了。
松花婶内疚不已,起来要去给赵钰倒水,徐连翘已经起身去了厨房,片刻后,她端着一个盛满水的大碗走到赵钰面前,“喝吧。”
赵钰战战兢兢地接过碗,低头,顺着碗边抿了一小口。
“不烫!”徐连翘说。
赵钰抬高眼皮,瞟了瞟徐连翘,才一口气喝了半碗水。
徐连翘坐下,“大人没教你吃馍馍的时候口要小一点吗,像你这么狼吞虎咽的,不噎你噎谁?”
“我……饿嘛……”赵钰委屈地解释。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徐连翘说。
“哦。”赵钰嘴上答应,可饿瘪的胃和已经被唤醒的味蕾却不想答应。因为这看似不起眼的小蒜酱实在是太香了,它和刚蒸熟的馒头简直就是绝配。酱里的花生碎恰到好处,香气四溢,越嚼越香。或许其中也掺杂着他参与劳动的因素,毕竟这些个小蒜碎都出自他手。总之,他一开吃就忘记了徐连翘的警告。
一转眼的功夫,他就消灭掉两个馒头。去拿第三个时,他发现馍筐里只剩下一个馒头了。
看了看隔壁的徐连翘,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徐连翘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把馍筐推过去。
“吃吧。”
赵钰愣了愣,随即受宠若惊地问:“你们……你们不吃了吗?”
徐连翘皱着眉反问:“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我是男人嘛。”赵钰表情讪讪地拿起筐里的馒头。
徐连翘撇撇嘴。
松花婶瞧不下去,训斥徐连翘:“你这女娃子,咋还不让人吃饱哩。”说完,冲着赵钰露出微笑,安慰他说:“小赵,吃完了还有,来婶儿这儿吃饭可不兴吃不饱。”
“翘翘,去拿馍馍。”松花婶给徐连翘使眼色。
“婶儿……”徐连翘不想去。
“快去!”
徐连翘不敢忤逆老人家,只好起身去伙房了。
看到徐连翘有人管着,赵钰就像找到靠山一样,做什么底气都会足一些。
趁着徐连翘不在,他夹了一筷子野葱炒鸡蛋送进嘴里。
野葱天然的香味,混合着鸡蛋的软糯,嚼一口,比肉还香。
明明就是山野间随处可见的野草,可经过徐连翘那双巧手随便一摆弄,立刻就变身为人间美味。
松花婶把盘子推过去。
赵钰挡着盘子,“我够得着,婶儿,你也吃呀。”
“吃饱了。”
“您平常晚饭只喝汤?”赵钰指着松花婶面前的空碗。
“人老了,就喜欢喝口稀的。夜里肚里踏实。”松花婶说。
赵钰笑了笑,表示理解。“我妈也是,喜欢喝汤,喜欢吃甜食。”
“奏似。”
“奏似……”赵钰重复松花婶口中的方言,“奏似我知道,就是的意思是吧?”
松花婶笑着点头。
“婶儿,您给我说说呗,你和支书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啥意思?”
看松花婶露出迷茫的表情,赵钰提醒她:“秦桥,还有那个长,连在一起啥意思啊?”
松花婶一听,眯着眼睛笑了,“这个嘛……”
“长秦桥就是放辣椒的意思。长就是放,秦桥就是辣椒,是我们这里的方言,懂了吗?”徐连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赵钰身后,她把手里的馍筐朝赵钰面前重重一放,替松花婶给他答疑解惑。
“长秦桥,放辣椒?”
“奏似,就是。”
“地闹,脑袋。”
“茅子,厕所……哈哈,咱们这里的方言还挺有趣的。”赵钰品咂着他已经学会的为数不多的方言。
徐连翘忍着笑说:“你……饭塞人……”
赵钰一脸问号。
松花婶轻轻打了徐连翘一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