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路灯,他看到上面写着:
“调换磺胺已被敌人发现,很快将调查跟踪你,我会设法通知你的联络员切断联系,勿念,下次继续来此看戏。另,为帮你过关,我将设法找两盒同样包装的磺胺,28日晚共舞台演出前会粘在卫生间某个马桶盖反面。军统魔都三区血刃。”
戴禀行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仿佛要炸开。
自己今天刚刚调换磺胺,就已经暴露了?怎么会暴露的?
这人原来就是最近被通缉的血刃。
如果他真是血刃,那他来帮我也不算奇怪。
血刃最近很出名,根据前几次发生的事情判断,他多半在76号有内线,所以才能如此神通广大。
肯定是内线得到了消息,立刻通知了他,情况紧急,他才不得不主动同我联系。
血刃的内线是谁呢?为什么知道我调换磺胺的事情?
一大堆问题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戴禀行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有血刃帮忙,情况还不算糟糕,他需要找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贪墨最好解释。不过贪墨了要卖给谁?
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
韦深连夜赶到老西门的一栋石库门房子,看看弄堂口号牌,“蓝维霭路567号渔阳里”,这里就是黄兴火的住址。
他继续往弄堂里走去,每一栋房屋门前都有门牌,他一路数着往前走。
23,24,25,他在一间单开门的房屋前站定,看看右侧门牌号:“27号”。
明国二十一年,租界开始大规模重新编制门牌后,情况得到了改善,如眼前这渔阳里,以前的话肯定就是“蓝维霭路渔阳里”,现在把弄堂编号567号也加了进去,弄堂内房屋的编号也重新排过了。
魔都租界寸土寸金,房子建了拆,拆了又建,门牌号是根据房子编订的。
按理一幢房子一個门牌号,但有时一幢占地面积较大的房子,重建后变成了相连的几幢小房子,门牌号就不够使用,只能用加“ABCD”或“甲乙丙丁”解决,于是就出现了“38号A”或“49号甲”之类的门牌号,也有的会编为“12号半”。
反过来,几幢小房子拆除后建设为一幢大房子,就会出现空号。
如早期黄浦滩共有33幢房子,门牌号1-33号。汇风银行的门牌号是黄浦滩12号,1920年代汇风银行买下了相邻的10号和11号,重建为现在的大房子,仍然使用“黄浦滩12号”,但从此黄浦滩再没有10和11号了。
“笃笃笃!”韦深轻轻敲门,静静等待。
没有人开门,没有脚步声,但是韦深感觉得到,对方过来了,就在门后。
寂静无声,明亮月光下,高高石库门墙壁的两侧,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立,一言不发。
红党联络员黄兴火眼睛贴在门边的一条缝上,看着屋外的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明亮月光下,能看到他脸上戴着大口罩,一双眉毛如两把利剑。
自己不认识这人!
他咬着牙,心里砰砰直跳,这是不是个76号的特务?自己暴露了?
不会,如果是特务抓捕自己,肯定踹门而入了,如果要监视自己顺藤摸瓜,更不会来敲门。
他屏住呼吸,退后一步,猛然发现脚下多了一张纸。
他慢慢蹲下捡起纸,展开来细读。
“戴禀行暴露,勿要再去接头,将设法搭救。李平安。”
韦深听到门里淅淅索索展开信纸的声音,转身离去。
戴禀行一旦被调查,他每周两次去共舞台肯定会被怀疑是接头,老黄28日再去必然会被盯上,现在自己来通知,就是向红党示好,既提前救了老黄,还要尽力去救老戴。
做好事,得留名才行。
接下来,还要去一次老李那里,给总部编个理由,说得到消息,76号有人在调查戴禀行,讯问是否要施以援手。
这么重要的间谍,总部总不会说别救吧。
如此一来=就顺手推舟,一份功劳两面示好,刀切豆腐两面光!
......
第二天一早,韦深吃完早饭,将一张纸条放到了二楼卫生间的老地方。
他早已摸清了规律,打扫卫生间在7点到8点之间,只要8点以后去,就不虞纸条被清洁工看到。
前段时间,他还注意观察了康帕尼亚,他仍然被人跟踪,不过这些人也就跟踪到夜里康帕尼亚回到饭店,早上往往根据伊大利人出门的规律10点才来。
也就是说,0点以后10点之前的这段时间,同康帕尼亚交易是安全的。
只要康帕尼亚能搞到两盒WITH公司的磺胺,再设法交给戴禀行,帮助他过关,这次回档任务就算完成了,不仅可以两面落好,而且说不定还能建立同戴禀行的联系。
这个戴禀行是个双面间谍,如今他在红党和军统的接头人以及住址都被自己知道了,只要他这次过关,就欠了自己一个大人情,未来可以同他配合,一方面可以拉近同红党的关系,利用军统的力量帮助红党,另一方面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