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伴,她却没了赏景的好心情,无关赵氏,而是突兀地想到了一个可能,神情逐渐凝重。
如果程星回在南疆停妻再娶这件事是真的。
那么借种的事,就要慎重考虑了。
会一直犹豫这个,是因为他最名正言顺,哪怕合离,孩子也是婚生子,而自己不想再嫁,这是最有利最不费力的法子。
但如果孩子的父亲是程星回,那么他就会拥有一个唯利是图的爹,愚蠢又小心眼的祖母,憨厚中藏着精明的祖父。
这是永远也摆脱不了的血亲。
这么一细想,不是一般的糟糕啊……
——
原本正房堂内就赵氏一人独坐,现在江瑶镜带着人离开,正房的丫鬟要进去伺候,却又被赵氏给赶了出去。
等人走了约莫一刻钟,赵氏才终于回过神来。
若是为其他人准备的,江侯爷何必去砸了祠堂?
那是为自家准备的,那是要来霍霍自家大儿子的,那是来毁自家安宁的,好恶毒的算计!幸好啊,幸好江侯爷发现的早,不然等那些人进了门……
赵氏从来不满足只有花浓一个妾室,她原先的打算是慢慢看,等江氏怀孕了,或从婢女中挑选,或是从外面聘,总之,程家子嗣必须多多的有。
幸好幸好,还没来得及。
等等……
刚庆幸的拍胸口呢,又忽然想到了一件大事,这江家宗族只是想给星回送妾,江侯爷就去砸了祠堂,那,那自己新婚三日指过去的花浓,侯爷应该知晓吧?
嘶……
幸好程家祠堂没出事,不然真的无颜见程家的列祖列宗了。
她现在的情绪十分跌宕。
既郁闷又生气,既羞愧还心虚,中途还夹杂着庆幸懊悔无颜见人等等各种情绪,让她的脸色变化也十分迅速。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连着灌了半壶的冷茶,才终于平静下来。
这是第一次直面江氏的冷面,原来自己这么不堪一击。
短短两句话就能叫自己不敢再直视她。
这不仅仅是明面的质问,而是她看清了自己内心逐渐的膨胀。
那个问题江氏根本就不需要答案,她其实是在告诉自己,这两年,你是如何给自己鼓劲,如何腰背越来越直,如何越来越颐气指使,她都看在眼里。
没有拆穿不代表不知道。
今天就拆穿了。
因为说了江侯爷行为不妥么?
以后再不敢说江侯爷的是非了,听都不要听,直接绕道走,太吓人了。
回想这两年,江氏所有的总总,会认为她温和得过了头就是因为她从未拒绝过,她一直都在付出,所以自己从最初的小心试探到现在想要拿捏她。
如今被人几句话就撅了回来。
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底气……
赵氏安静了,而两人的说话并未宣扬出去,所以府中还是一片平静,安静祥和。
不,还是有些许不同。
因为要给小女儿备嫁,赵氏的姐姐又送来了信,何家虽颇有家资,但身为商人,有些东西他们确实没有门路,就特特来拜托赵氏。
不是十分贵重的东西,赵氏看过信后心里就应了。
习惯性地往公中拿东西,才发觉好些东西不见了,库房里箱子只剩稀稀拉拉几排,当场大惊,还以为家里遭了贼,还是丫鬟告知,夫人把原本填进去的东西给取出去了。
赵氏:……
到底还是顾着自己的亲姐姐,从自己私房忍痛取了东西出来送过去了。
还没等她心痛呢,程父又找过来了。
见面就挥散所有奴婢,直直问她,“你和江氏发生矛盾了?”
程父原不知晓她两那天发生的事情,但今日他要出门会友,去账上支银子才发现没钱支不出来,虽然程父不管家事,但他也清楚,往常都是江氏在补贴。
好好的突然不补贴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用想,肯定和妻子有关。
赵氏很不想说自己干的蠢事,但程父一直逼问,到底还是说了。
程父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脸羞愧的赵氏,“过了几年养尊处优的日子,把你脑子都养没了?这便宜还没得上呢,你就开始卖乖了?”
“你竟然还敢议论侯爷的是非,谁给你的胆子?”
“我已经知道错了,不必你来提醒我!”赵氏羞愤低喊。
她确实羞愤难当,程父把着腰在房里反复绕圈,“我就想不明白了,江氏对你够恭敬了,得这样一个儿媳,你有什么不满意的?非得明里暗里去找茬?”
赵氏不吭声。
但是多年夫妻,她不说,程父也大概能猜到。
“嫉妒人家出身高贵?”赵氏脸色一变,程父就知自己猜对了,“这能怪谁?怪你爹没本事,怪你爹没给你挣个爵位出来!”
“怪人江氏作甚?!”
赵氏知道是自己无理在先,又拉不下面子道歉,只道:“你就放心吧,她没有和咱家离心,还给星月送了本算学书呢。”
“过完这段日子,等星回回来就好了。”
到时候男人都回来了,她还能接着跟自己这个婆婆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