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素来不睦,斜哥有个幕僚叫做刘车千,此人诡计多端,极难对付,欢都正要收罗曲荷以作应对。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曲荷撺掇我接近小郡主另有目的,那便是要借这一层关系搭上欢都,得以上位,我不过是被他愚弄的一枚棋子。我见事已至此,再留在金营已无用处,不如趁早过来报信,以免曲荷再借朝廷命官的名头害人。今日咱们宋军跟先锋营交战大获全胜,那些败兵回来描绘战况,说起领兵主帅大显神威,我听来依稀便是旭舅舅的模样,于是决议当晚便偷溜出金营。其实曲荷自打攀上欢都以后,我于他已无用处,是以对我并不怎么上心,我趁着夜黑大摇大摆走出金营,那些守卫知道我和小郡主交好,是他们主帅的上宾,倒也不敢阻拦,便这么顺当地来到了和尚原,不成想却被自己人当成了细作,当真是好笑至极。”
众人听这个少年思绪清晰、口齿伶俐,把这一件亲身经历讲的活灵活现、波澜曲折,十分引人入胜,心底都暗暗钦佩,唯有娄之英心有余悸,不知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假。程骏道:“周公子,你穿山越岭而来,想必也已疲了,今日便跟令舅同宿,咱们大伙都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来看金军如何破障!”
众人各自回房歇息,娄之英躺在床上愈想愈是不安,暗道若是虞可娉在此,必能瞧出周幻鹰有无破绽,只可惜她留在大散关内,自己又将他的话回思了一遍,实也猜不透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想着想着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合,慢慢沉睡了过去。
金军自中都、蔡州、开封各调兵力,大军在凤翔府集结,数日前派了一支先锋营到阵前滋扰,这一天终于筹备已绪,八万人马一起开赴和尚原,夜间在山前安营驻扎,得先锋营传报,说今日吃了大亏,三百金枪队、弓弩队只数十人生还,副官权离喝命丧敌军之手,败的十分惨烈,乌林答欢都勃然大怒,急令召开紧急议事,各将领军官悉数到场,一个个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但听营帐外夜风席席,营帐内鸦雀无声,便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到。
欢都脸色铁青,环视一周后,正色道:“宋人诡诈,今日咱们先锋营惨败,如今大军已到,明天如何登峰和尚原、攻取大散关,各位有何良策?”
众军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应答。欢都的几员心腹大将见场面尴尬,主帅脸色青黄,再不说话只怕不好收场,急忙连使眼色,其中一名偏将道:“启禀大帅,卑职认为,大散关跟和尚原相距虽近,但留守的宋人不多,不如咱们派一支精兵佯攻和尚原,大军却绕道西进,直扑大散关,叫他首尾不能相顾,只要两边分兵来救,咱们便切断阻隔,围而歼之,把宋兵化整为零,那时破关便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