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她把《萤火之森》这部电影看了一百遍,到最后彻底流不出眼泪。
无论是如潮的思念,还是火燎般的遗憾,好像都是无用的。
她清醒过来。
电话拨给虎忠,自出事,那孩子便从未露过面。
可除了她,虎忠便是七九在这世间最大的牵挂了,望帝春二十六层本是杜杰恩的私产,是幽灵手里罕有的干净东西,七九曾经没有合法身份,所以它一直记在虎忠名下。
七九提过,他知道许流星毫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所以,他希望,望帝春永远可以是虎忠的避风港。
只是当时听来只是随口一提的话,如今回想起来,却是一番明明白白的良苦用心。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对面嗫喏了下,“嫂……星姐?”
“是我。”
对面沉默着。
“望帝春永远是你的家。”许流星说得格外平静,“无论是嫂子,还是星姐,我永远是你的家人,你可以像依靠他一样,依靠我。”
对面轻轻“嗯”了声,带着哭腔。
当夜,陆拙很早就回家了。
许流星遛完许愿,正蹲在卫生间给小狗洗脚,流水声盖住了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陆拙拿着许愿的擦脚帕子,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视线对上时,许流星愣了下,然后笑了,“你站在后面不出声,是想吓唬我吗?”
“那你有被吓到吗?”陆拙扯了下唇,蹲下去给小狗擦脚。
他擦得比许流星仔细,一丝不苟到小狗脚心的窝窝。
许愿很享受这样的照顾,抬起脚来还凑上去舔他的脸,但陆拙挺嫌弃地撇开头,训了它一声。
许流星没回答,站起身慢悠悠地洗手,氤氲着花香的泡泡在水池漫开,每一颗都破碎在她心尖。
“陆拙。”她叫他。
明明语气和神色都如常,却偏叫陆拙听出些,难以言喻的苦涩。
陆拙抬眼看她,“怎么了?”
许流星的声音透着点心如死灰的淡,却是,更温柔,也坚定,“可以抱抱我吗?”
迟疑一秒,陆拙扔下帕子起身,摊开胳膊,“当然。”
“哥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许流星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许愿在两人腿边,抬着另一只尚在滴水的脚,不知该放下,还是该坚持。
而陆拙只觉得脑门被霹雳炸开,尽管许流星什么都还没说。
实际上,在虎忠挂下电话眼泪汪汪地望向他时,他就已经心知肚明。
许流星想起了一切。
虽然,这是早晚的事。
爆炸发生后,许流星从抢救室出来,又进了ICU,一群人守在门外,几天几夜未敢合眸。
他们想了无数种谎言,杜家完全可以按下爆炸事件的热度,可以删除网络上疯传的视频和文章,可以制造所有她需要的假象……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她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对着许骆叫了句“老公”。
她没有给任何人带来麻烦,默默为自己创造出一个完美梦境。
在那场荒诞惊悚,又跌宕起伏的梦中,唯有一个七九消失得杳无痕迹。
陆拙摸了摸许流星的发顶,字字温柔,“我还在。”
许流星在他怀里点头。
时间仿佛静止,除了胸膛被烫出水渍,除了眼睛仍是涩得生疼。
“他们,立碑在哪里?”她终于开口。
陆拙咽了咽嗓,声音微哑,“在胥山。”
“季迟舟身边。”
“陈乾也在那里。”
话落,许愿僵着的小脚终于抬不起,一屁股坐在一片水里,抬眸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两人,嘤嘤撒娇。
“好,我知道了。”
许流星松了手,转身避开所有光,她摸了摸许愿毛绒绒的小脑袋,收起伤痛缓声道:“恐袭爆炸摧毁了杜家的高楼,再加上燕筑南庭掌权人的身份,应该足够我出席下周的国际法庭,帮我定一张机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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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骄阳灼人。
但F国的空气却是凉的,大概是法庭的墙太高,将窗外的光与热都悉数挡去。
江孟言作为监控录像提供者,以及幸存的目击证人,终于在国际法庭上露面。
戚家人体实验的数据,包括七九的那一份实验资料,被许骆提交至法庭,结论显而易见,那突然爆发的灾病,实为戚家的蓄谋已久,而BTD单薄的辩解,并不足以在此众目睽睽的审判下脱罪。
虽然证据和事实已是众目昭彰,可法庭静得可怕,黑白无法轻易割裂。
BTD由几大强国合力缔造,百年来借此掌控国际权柄,暗中操控世界格局。
关于BTD的判决,法官大人已然汗流浃背,字字斟酌着,最终只能挤出几个字以作搪塞:“BTD存在之意义重大且深远,国际警方失职应另做判处,但世界正义仍需守护……”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许流星从听众席里起身,“BTD守护正义?”
“如何得出此结论?难道是因为Being-tow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