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 AM
陇港南城,陆家庄园。
陇港商业集中在北城,故北城才是有钱人的聚集地,极尽繁华、热闹。
陆家反其道行之,将住宅选在了南城。
同样在山腰上,复古的中式府邸大得离谱,高墙把山水小桥、亭台楼阁都围了起来,数百年的古树参天,草木野长着,房间多得数不清,连佣人也有自己的小院。
陆拙把车停在车道边,没等几分钟,秦叔迎了过来,神情恭敬:“少爷,您回来了。”
秦叔是陆家总管,一人管着百来个人,事情办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在陆家呆了几十年,工龄比陆拙的年龄都大了好几岁。
陆拙很少回陆宅,他在南城有一套房,大平层,南北通透,前可以看海,后可以看山。
所以,他和秦叔,并不熟悉。
但陆燕衡十分信任这个人,很多私事都会交给他办。
他甚至以陆燕衡同事的身份去过京平,是一直知道陆拙存在的人。
陆拙走下车,随手把车钥匙递给秦叔,靠在车门上,伸手揉了揉眉心。
秦叔招手唤来一名年轻的保安,把车钥匙转交给他,对着陆拙微微躬身:“少爷,您的房间每天都有清洁,要先休息一会儿吗?先生他……”
“我不找他。”陆拙打断他的话,从机场回来,正好遇上上班早高峰,长时间的拥堵让他有些疲惫:“您对陆家医院了解多少?”
秦叔稍愣了一下,一张笑脸上堆满了褶,看起来十分温和:“您是指?”
“广场上的公告栏里,贴了一张寻人启事,太扎眼了吧,似乎有些年头了?”陆拙盯着他,表情很淡,眼神更是冷淡:“谁让贴的?”
“陆燕衡吗?”
秦叔笑意不减:“先生知道这件事,但那寻人启事是陈院长让人贴的。”
“陈院长?”陆拙轻哼一声,“哦,研究癌症的那个。”
陈萍,一个女人,京平医学院许教授的师妹,但跟许教授相比,还是差着好几个档次。
陆家医院重金挖了她来做院长,这个女人更年期了,一直单身,仗着有些才能,飞扬跋扈,在陆家医院有点名气。
陆拙刚来陇港时,吃过她的瘪,那女人拿着他的简历,一脸轻蔑:“这履历差得没眼看,国外那么多研究院随你挑,你偏要去麻乌趟浑水,那些专业知识你还记得多少?”
糟糕得是,陆拙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她。
癌症是个很沉重的话题,他们研究所用的材料也有不少是致命剧毒,研究那个课题,需要研究员们绝对的专注。
陈萍拒收了他的简历,告诉他要进她的组,他还不够格。
这不是蔑视他的智力,只是在讽刺他的三心二意……
秦叔温声将陆拙的思绪拉回:“是的,少爷在国外研究的课题也是癌症方面的吧,她或许是位不错的老师。”
“陈萍?”陆拙若有所思,眯了眯眼,又问:“她为什么要在医院贴那种东西?”
“少爷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秦叔反问他。
寻人启事的确扎眼,但公示栏毕竟是给患者看的,那东西虽然贴了四年有余,但根本没有几个医生注意到过。
“我么?”陆拙想了想,飞快地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碰巧遇上个也在找人的,我想着能不能赚一笔。”
秦叔哑口无言,但经年的职业素养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没半点波澜:“据我所知,陈院长家里并没有走丢的孩子,或许是朋友相托。”
“少爷,需要我安排人查一下吗?”秦叔毕恭毕敬,完全是把陆拙当小主子看待。
陆拙摆了摆手,拒绝了:“算了,我没兴趣。秦叔,我的房间在哪里,我想冲个澡。”
秦叔微微一笑,引着他往里走。
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个了?
因为他在许流星的那摞纸上,看到了和那张寻人启事上一模一样的脸。
顾桉。
查这件事的途径很多,最没必要的一种就是惊动陆燕衡。
“对了,秦叔,帮我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下午……”陆拙低头看了看腕表,“五点前给我吧。”
“少爷有朋友过生日吗?”秦叔侧头,虽然引着他走,但始终把前面的位置交给他,步子永远慢一寸。
“算不上。”陆拙漫不经心道,“杜家那位小姐,江筱卿。”
这个介绍,怪怪的。
秦叔垂眸,眉眼低顺:“少爷要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陆拙轻轻地“嗯”了一声。
“先生和杜家一直不睦,您……”
陆拙咳了一声,再次打断他:“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与我何干?”
秦叔自觉失言,只笑了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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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在海边,夜里风起,吹着窗边白色的纱帘乱飞,温柔飘逸如仙子的裙摆。
江筱卿站在那抹裙摆里,抬眸望天,夜空铺满繁星,铺出错落有致的迤逦星河。
“小姐,您今天真漂亮。”
Richard半跪在地,像个骑士,伸手捋平了她铺在地面的裙摆,然后抬头仰望着她,发出由衷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