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确实飞走了,但许流星没有。
幽灵七十九,七十九。
她大致猜到,幽灵是个组织,而七十九其实是一个人。
许流星记得很清楚,赵家寨子的那个本子上,记录着数百个号码,有的画着叉,有的打了勾,有的被涂黑了,有的被斜线划掉,但只有一个数字是个例外。
79。
这个数字被许流星记在笔记本上的第一页,第一行,并且用同样的朱笔描了个圈。
陆拙不可能没注意到。
如果陆拙没有骗她,赵家寨子底下真的埋着一个生化实验室。
那么除了拓鲁,七十九同样也是幸存者,而且显而易见,七十九是个更特别的幸存者。
许流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陆拙,是该说他聪明,还是该说他狡诈。
明明想引她入局,却似乎又是真心希望她能脱身。
那些大人物的心思,她猜不到,也懒得猜。
但事到如今,再把价值3亿的珠宝,杭敬平意味深长的眼神,江子昕200万招一个佣人以及陆拙突如其来的关心和坦诚,当做纯粹的运气和巧合,那她许流星就真的是个蠢蛋了。
“许小姐,飞机马上起飞了。你想好了没啊?”
这声音轻佻又干净,是少年独有的嗓音,把许流星的思绪拽回来,他下巴搭在前排椅背上,假模假样的笑着,眼睛眯成缝,是昨晚站在那道阴冷黑影边的少年,也是毫不手软一刀就破人咽喉的杀手。
“想好了。”许流星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来,“反正去了京平也出不了那边的机场,您说是吗?”
“嘿嘿。”少年挪开脸,站直了,敛笑道:“许小姐是明白人。”
离开机场后,许流星跟着那位少年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刚落座,便被蒙上眼睛,手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有冰冷的液体涌进血管,有一点点的疼。
这感觉,似曾相识。
来不及细想,许流星眼前一黑……
~~~
再睁开眼睛时。
还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许流星心下一慌,以为自己瞎了。
周围飘荡着浓郁的酒味,黑暗中有人冰冷地开口:“醒了?”
这个声音很清醒,不是醉鬼。
许流星向那个声音的方向看去,刚清醒的声音有点沙哑:“不好意思,先生,请问屋里开灯了吗?”
黑暗之中,那人沉默须臾,有杯子碰到桌面的声音:“你瞎?”
许流星一脸漠然:“这不是正在确认吗?”
“啪”的一声响,许流星终于见到了亮光。
也不是很亮,光线昏沉,并不刺眼。
没瞎。
她轻轻呼出口气,男人坐在她的面前,戴着黑色鸭舌帽,只露出骨感又精致的下颌。
这样的轮廓少见,许流星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夜里见到的那位……九爷?七九?
七九并没搭理他,仿佛被点了穴,坐着一动不动。
许流星四处打量了一下,室内只有一张茶几,一张沙发,和一把椅子。
四面都是灰色的水泥墙壁,沙发背后有一条漆黑的甬道,很窄,有个人倚着墙,抱着胳膊,歪歪扭扭的站在甬道口,朝许流星勾了勾唇角,是之前带她走的那个少年。
室内安静得可怕,甚至连呼吸声也听不见,只有许流星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响。
有点诡异。
这应该是某个地下室。
他们并没有绑住她,看来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但许流星饿得肚子咕咕叫,实在有些难受。
犹豫了片刻,许流星干咳了一声,轻声说:“先生,请问,能给点吃的吗?”
没人回答她。
“我若是活活饿死了,您也无法和陆拙交待吧!”
那倒不至于,但陆拙女朋友的身份,是许流星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
七九冷哼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拿他威胁我?”
许流星莞尔一笑,柔声道:“您不也拿我威胁他了吗?”
闻言,七九撑着膝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跛得更厉害了,许流星观察着他的腿。
七九抬起手,速度极快地捏住她的脸颊,逼迫着她微微仰头。
那双手,大而修长,骨感分明,冰冷至极。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连腰也不肯弯一寸,微卷的长睫半遮了那双墨染的眸,那双眼里浮着不屑隐藏的颓废,眼尾扫着一抹血色的绝情。
他长得太高了,而且……许流星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一个坏蛋长成这个模样,简直是罪上加罪,罪大恶极。
就算不做小混混,也能当个大明星,绝对不愁吃喝。
这个姿势不知道还要保持多久,许流星脖子有些酸涩,微微别过头,挣脱了那只没怎么用劲的手,她的眼睛落在他的腿上,声色平静:“先生,您不舒服吗?”
她抬起头,和他对视:“是酒精也麻痹不了的疼痛?好巧,您废了左腿,而我断了右腿。”
身后那道影子干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