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家家都张罗着过年。
又到了钱管家最忙碌的时候。
家里虽然不大,人也不多,但是准备年货、布置院子这些事儿,都是他一个人操持。
他刚指挥着几个小厮把买来的肉类和粮食都安置好,转头,便看见从大门外走进一个人来。
转眼就进了院子。
这人从头到脚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
头上还戴着紫金冠,冠上还镶了宝石,坠着珠串儿。
金冠,宝石,俊朗的眉眼……
说不清哪个更耀眼。
钱管家看着,只觉得眼花。
赶紧走过去作揖:“王爷,您这一来,咱家真是蓬荜生辉啊。”
赵长卿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老钱,你这话,说得可是真心?”
“真,比您昨天刚送来的百年老山参都真,比您上个月送来的紫水晶摆件都真,比您上上个月送来的虎骨鹿茸都真。”
赵长卿背着手,扬着下巴,眼睛眯得狭长:“老钱,自从跟了新主母,你可越来越会说话了。”
钱管家嘿嘿直笑:“都是主母教导得好。王爷今天来,有何贵干呢?”
赵长卿回头看了看后头几个人抬着的箱子,脸上有些不自然。
钱管家看他这动作,目光也转移到那箱子上。
“王爷,又来送东西?”
“嗯。”赵长卿含糊地应了一声。“何悠悠在吗?”
“在。”钱管家笑得很真诚,“正在厅里,和程当家说话呢。”
赵长卿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又来做什么?”
“年底了,程当家给主母送钱来。”
“送什么钱?多少钱?”
钱管家低头一笑:“嘿嘿,生意上的事,小老儿不懂。不过,我看那银票子数了一张又一张,估计是不少钱。主母现在有钱,她自己的钱都花不完,王爷您以后就不用总是来送东西了。”
赵长卿让他把身后的东西收了,便再不停留,直奔正厅而去。
刚走到门口不远处,正好遇上程廷睿从里头出来。
赵长卿停下脚步,程廷睿也停下。
两两相望。
“草民叩见王爷。”
终究还是程廷睿先行礼,打破了僵局。
“免礼。”赵长卿站直了身体,“程当家这是要走?”
程廷睿微微一笑,显得面目异常清俊:“该聊的都聊完了,在下便不多叨扰。毕竟,悠悠也不是那么闲,有事来,无事也要来,总归不好。”
赵长卿被他噎了一下。
“本王……今天也有事找她。”
“哦,那王爷快去吧,草民告辞。”
赵长卿点点头,和他擦肩而过。
进了正厅,见何悠悠正坐在桌前,桌面上摆着一堆账册,还有银票。
她手里拿着一支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感觉到他进来,只轻轻抬了抬头,并没起身。
“王爷来了,随便坐吧,等我忙完再招呼你。”
赵长卿走上前,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目光扫视着桌面上的东西。
尤其以那一沓厚厚的银票最为惹眼。
何悠悠在本子上写了一会儿,写完了,收起本子和笔,抬起头来。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
有小丫鬟进来重新给送了一壶。
何悠悠亲自给他倒满,茶水哗啦啦地倾泻进杯中。
“今天和程当家对账,他顺便把今年的分红也给我送来了。”
赵长卿捏着茶杯,故作平静地问:“是吗?今年分了多少?”
何悠悠抿了一口茶,润润喉咙。
“今年生意刚起步,分得还不算多。优瑞堂总号和各个分号留下充足的现银,再预留一部分做风险基金。剩下的盈利,给占了身股的员工分一部分,程廷睿分一部分,剩下是我的。程当家经营辛苦,我又从自己这里分了些给他作为奖励,最后拿到手的不过二十万两。”
赵长卿捏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泛白。
二十万两……
“除了程当家这边的分红,马修远那里又给我分了五万,沈家染坊今年刚起步,产量低,开销大,本来以为年底留不下什么钱,居然也给我分了几千两。”
赵长卿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乾朝的亲王、郡王等爵位,不是实封,都是虚封。
亲王年俸一万两,禄米一万石,从封地的地方财政上出。
作为皇帝的亲弟弟,他每年从宫里得的赏赐不少。
但是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没何悠悠一年赚得多。
心里有点慌。
“那,悠悠有了这么多钱,高兴吗?”他忐忑地看着她。
何悠悠轻轻一笑:“我是喜欢赚钱,又不是没见过钱。我高兴也不是为了有钱而高兴。”
她在现代,经手的钱都是百万、千万,已经早过了那种看到钱就两眼放光的阶段了。
“那,悠悠是为了什么高兴?”
何悠悠放下杯子,认真地看他:“成就感,你懂吗?当我完成一个目标的时候,会得到满足感。我想投资这个生意,成功了,得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