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昊这话虽然合情,却不一定合理。 劳苦功高就可以违反朝廷法纪? 而是这话还是从天子口中说出来的? 一旦龙昊开了这个先例,那些在押的戴罪官员必定会为了求生而争相效仿,纷纷拿昔日的功劳来说事儿。 尽管朝廷严令严禁官员狎妓,但这种事在大胤真的不算稀奇。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律法不许我出去青楼,那我就悄悄派人把姑娘们接到府上。 就算有人追究,官员们也有无数种理由可以搪塞。 所以对于定国公出入暖玉阁这件事,见怪不怪的百姓们完全能够理解,只是觉得龙昊不该如此公然偏袒。 容易招人话柄。 这时却又听龙昊说道:“况且朕与定国公此番前来,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二人来此乃是为了一桩公务。” 有了这句的补充,百姓们就放心了。 陛下做事还是周密的。 “这暖玉阁中,皆是潜藏京师的异国刺客,现已尽数伏法,各位不信的话可以进去看看。” 这性质就又不一样了! 陛下孤身入虎穴,清缴敌国余孽,当真神武无畏! 定国公护驾有功,不仅不应该责罚,反而应该嘉奖,大大的嘉奖! “是我们误会定国公了。” “我就说,定国公为人正直,怎会做出这种事情,那诬陷之人当真该死!” “对,严惩诬陷之人,还国公大人公道!” 愤怒的百姓将荣拜登和他带来的人围了起来。 “住手。” 龙昊淡淡说道:“朕相信荣爱卿不会是那搬弄是非之人,定然是受了小人的蒙蔽,才会做下这等蠢事,朕说的对吗?” 荣拜登仿佛是看到了龙昊为自己搭了一个台阶,岂有不下之理,连连点头道:“对对对,陛下圣明,微臣是受了三江王的挑唆,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下蠢事。” “三江王?就是那个姓杨的降臣吗?” “先帝赐予他们王爵,又将三江之地交给他们掌管,他不仅不体皇恩浩荡,竟还吃饱了撑的来诬陷国公大人?” “出卖前朝主子的软骨头,一开始就不该留!” 杨扶风早已吓得七荤八素,又听荣拜登将过错归于自己一人,更是害怕之极,磕头如捣蒜:“陛下开恩,小王冤枉啊!” “既然冤枉,又何来开恩一说?” 杨扶风想到龙昊方才力挺定国公时所说的话,便想到了搬出父辈功勋自保的办法。 “还请陛下念在杨家以往的功劳上,饶恕小王!” 这话不说还好,提起来定国公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杨家有个屁的功劳,当年若不是你杨家仗着城坚炮利,我大胤数万精锐又岂会命丧三江?” “若你杨家一直那般硬气,倒也算是值得佩服的忠烈,可后来却又为何开城投降,做起了墙头草?” 杨扶风解释道:“那是祖父与父亲不忍百姓遭难,故而不惜背上降将的骂名......” “放你娘的屁!” 定国公怒道:“你们分明就是怕一旦城破,你杨家必定会被满门抄斩,贪生怕死被你说成是体恤百姓,当真是无耻至极!” 龙昊担心定国公一把年纪,再气出来的好歹,于是出言劝解道:“此事朕自有定夺。” 听到龙昊说话,定国公有些不情愿的退下,但眼神仍然如刀一般,恨不得将杨扶风剜了。 “抛开今日构陷定国公一事不谈,杨扶风你觉得以你的才得,配得上三江之主的身份吗?” 杨扶风真的慌了。 原本以为就算是动不了定国公,龙昊最多也只是小惩大诫,绝不会真的把自己怎么样。 但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要夺了自己的爵位? “陛下,先帝曾许诺为表皇恩浩荡,三江之王将世袭罔替......” 要不说杨扶风难堪大用,事到如今想的居然不是示弱。 而是想拿先帝遗命来压龙昊。 这是为臣者的大忌! 龙昊想到杨扶风可能会反驳,却没想到他会扯出个这个没脑子的理由,心中倒也不慌,徐徐说道:“朕从未说过要夺去你的三江王封号。” 杨扶风放下心来,嘴角甚至扬起了得意的弧度。 却听龙昊又说道:“王爵可以保留,但这三江之地的军政大权,朕觉得还是应该交给贤能之士。” 杨扶风的笑容僵住,咬了咬牙说道:“小王遵旨。” 退一万步说,只要他人还在三江旧地,就算失去了节制三州之权,光是凭借父辈的威望,那些旧部依然会以自己马首是瞻! 龙昊看向定国公,微微一笑。 不知杨扶风知道日后坐镇三江的人是定国公父子,又会作何感想? 到时候才叫新仇旧怨一起算。 “明日一早,你便动身回去吧,准备交接事宜。” “小王遵旨!” 杨扶风走后,便轮到了荣拜登。 “荣爱卿,此事虽说是杨扶风背后挑唆,但你也有失察之过。” 荣拜登连连点头:“陛下教训的是,是臣老糊涂了。” “老糊涂?” 龙昊有些纠结的道:“这太尉一职至关重要,怎敢轻易犯糊涂?” 荣拜登暗叫不妙。 前一刻他还在庆幸,若是龙昊要治自己失察之过,按照惯例罚俸半年就顶天了。 但听他这意思,好像是把撸了自己? 不是,杨扶风作为主犯,尚能保住爵位。 自己一个从犯,怎么比主犯挨得还重? “身为太尉,却越级插手京畿事务,既然荣爱卿如此喜欢亲力亲为,那朕就给你寻个适合的新差使。” 荣拜登的心路历程,可谓和方才的杨扶风一模一样,跌宕起伏,忽上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