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不算新,但从里面的陈设可以看出,上一个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不过据说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才落到了周子晋的手里。
林明华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桌子边上,惶惶然地看着门口,一眼,再一眼。
自从来了京城,周子晋就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一样,问了也不说,白日不见人影,只有在晚上才能见到面。
她没忘记,林之语也来了京城。
内心的不安让林明华把一包白色的药粉倒进了桌上的茶水里,她又往门口看了一眼,快速地摇晃着杯子里的水,直到那团白色的粉末彻底化开。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林明华这样想着的时候,门终于被推开,来人的肩膀上落了一点残雪,在门外抖落了之后,才迈步进来。
“你不在自己的屋子里,为何来我这?”
周子晋第一眼就看到林明华,以及她手上的茶水,语气里带着一点戒备。
“我,我……”林明华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想好措辞,“我看这个屋子里的陈设,像是女子闺房,所以想着给你整整。”
她略带慌乱地把杯子放下,指了指周围她的杰作。
可是出乎意料的,周子晋好看的眉眼里染上了一丝薄怒。
“谁让你碰的?”他快步走过去,像是想把东西恢复原样,可是手在空中凝滞了一会,发觉无从下手。
于是他转过身,静静地看着林明华。
周子晋生气的时候,目光是很可怕的,但又和别人不一样,像是平静的海面下的一座冰山,下一秒就会把你撞得粉身碎骨。
“这里以后说不定就是我们的家,我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为什么不能动?”
林明华委屈地反问回去。
明明是要成亲了,为什么好像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呢?
林明华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目光带上了怨毒,带上了戒备。
周子晋却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下次先问过我,我不太喜欢别人乱动我的东西。”
林明华愕然抬头,先是讶异为什么周子晋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快,随后心里的紧张就盖过了怀疑。
她把刚刚手上的杯子往前推了推:“口渴了吧?”
语气看似稀松平常,可又带了一丝急不可耐。
和意料相反,周子晋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好像和上一秒是两个人。
“我先送你回去。”
“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了……”林明华有些不甘。
周子晋把她带离了桌面:“等成亲之后,屋子随便你动。”
成亲。
林明华心里雀跃,看来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没做错。
把满心欢喜满脸娇羞的林明华送回去,隔着木门,周子晋的脸一点点沉了下去,就像是这化不开的夜色。
他静静站立了片刻,才转身回屋。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杯凉透了的水倒进盆栽。
第二件事,就是按照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把东西恢复原样。
周子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好像必须要这么做,有一个人曾经在这里住过,每一处物件,都留下了她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洗漱,上床。
枕头下压着一个极为简单的路线图,每一处炭笔描绘出来的线条,都指向了京城之外的一处别院。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林之语戴回了昨天的面具,又变成了那个表情呆滞的姑娘。
她带着辛夷等人,往那几个铺子里去。
因为老东家的不管事,铺子里的伙计大多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得一点一点地换成自己的人。
褚念善没有在旁边陪同,似乎是为了黑市的事情,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最后绕到了许记粮食铺,门口的小六拿着一把大扫帚,百无聊赖地挥来挥去。
一抬头,见到林之语过来,眼神有一丝闪躲:“东家。”
林之语颔首:“其他人呢?”
“他们都去运粮了。”小六悄悄往辛夷的方向瞥了一眼,“安高义去了城外,估计是去施粥。”
这个小子,还是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
林之语负着手,在铺子里巡视了一圈。
正巧这个时候安高义回来了,灰头土脸,像是和别人打了一架。
“东家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安高义把手放在衣服两侧搓了搓,有些无措。
“你这是怎么了?”小六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动作带着几分尴尬,“这是去城外当了一回英雄?”
小六的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安高义没有理会他的揶揄,站直了身子,对林之语道:“城外有个先生和官差闹起来了,我过去拉架来着。”
言简意赅。
“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林之语示意辛夷走上前来,“她是辛夷,以后就在柜面做一些盘账送往的活。”
大家心知肚明,面前这个面冷的女子,是自己东家放在这里监督他们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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