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她一直会去想象,如果她一转身,陈放不在身后,她该多没有安全感。
却从没想过,傅海棠会不在她身后。
他不在?怎么可能呢?
离婚那天他还说,永远不会换手机号。意思不就是:我永远在?
宋未雨咽了咽嗓尖的哽塞感,用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他,不会离开的。”
“呵呵…宋未雨你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呢?这么多年难道傅海棠就没嫌弃过你狂妄招摇?自私霸道?还特不讲理?”
“深海鱼死几个小时送到你饭桌,你都能吃出来!那他妈深海鱼,出海了不都得是死的么?”
宋未雨不说话,垂着眼眸。
李念继续抽烟飙脏话:“你踏马喜欢腊梅香味,傅海棠那个恋爱脑,在京郊特意给你安置个腊梅园,你竟然一次都没去看过!每年就伸手等着香水师给你送到傅宅门口。”
“你知道你一瓶香水,要采多少腊梅,又要经过多少人调试么?”
邵国任带她去看过那个腊梅园。
傅海棠嫌弃京城的空气不好,特意选在半山腰,包地种了一片檀香腊梅。
冬天,这里甚至会吸引游客来观赏、拍照。
傅海棠又把地圈起来:“这是傅太太的,凭什么给她们看?”
可傅太太一次没去看过。
所以她不知道,冬天挂雪的腊梅含苞待放有多美。
她也不知道,那满满半山腰的檀香腊梅边缘,是一圈垂丝海棠。
他怕,若是傅太太来迟了,腊梅过了花期。
她还能看到海棠花,它们正垂着头,哑着声。默默为她绽放。
后来,腊梅从小树长成了大树。
垂丝海棠长得更快更高,它们像保护圈,围着半山腰的檀香腊梅。
—
手机微信响了。
于特助发来傅海棠最近一个月的体检记录表。
顺便附带上一句话:“傅董身体很健康,指标比我都正常,您不用担心。”
可惜,体检不查抑郁。
那些看着很健康很正常的人,说不定在某个漆黑的夜,被永远留在昨天。
宋未雨放心了,按黑手机。
紧紧握着,直到硌得骨头疼。
“我都知道,他对我很好很好…”
李念斥道:“你知道个屁,你就知道陈放救过你的命!”
可惜,陈放不止救过她的命,也救过傅海棠,也保护着她三个儿子长大。
最重要的是,陈放是她年轻那段最黑暗时光里,唯一的光。
年轻时就深爱过,还在她心里刻下名字的男人。她如何不心疼?
“不只是因为他救过我的命。李念,我愿意为他去死,也愿意和他共死。”
“那傅海棠呢?”
傅海棠?她不愿意傅海棠死,她想……让他好好活着。
她摇摇头,没说话。
不想再听任何关于傅海棠三个字的话。
转身开车门,看到陈放站在她的车门外。他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
李念颓废一瘫,她看见陈放站在车门外。
所以故意问出那句“傅海棠呢?”
可宋未雨只是摇了摇头,但那句‘愿意为他去死’,倒是被陈放听了个一干二净。
男人眼中的戾气快速消去,眼角温柔了几分。
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柔情:“走,我们回家。”
陈放把她肩膀的皮草拢了拢,低头看她露在外面的脚踝。
搂着她腰送到副驾,给她系好安全带。
顺便摸了摸她冻得冰凉的脚踝,“浪的,冬天穿裙子。”
又勾开她皮草外套,看到里面深V的裙子,月白色的肌肤如雪,饱满随着呼吸轻动。
他皱眉,掀眼看她。
“嘿嘿…”宋未雨伸出一只手捂住柔软的沟壑,眼睛弯着,乖得要命。
因为一种羞耻感在她心间蔓延。
她今早刚答应了陈放,不再跟傅海棠联系。不到24小时,她就食言了。
还说什么控制不住去想傅海棠这种荒谬的醉话。
如果今晚她说的话被陈放知道了,后果……
宋未雨冷汗一颤,声音轻柔:“你怎么过来了?”
想到这,陈放深深看着她,黑色的西装加上男人绷紧的表情,在深夜格外压人。
“看到你在哭。”
宋未雨瞥了眼还在劳斯莱斯外站着的阿塬,是他告诉陈放的吧?
“为什么哭?”他抹着方向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