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无法忽视他蔑视的目光。
像是遇到什么天下奇症,有了一丝胜负欲:“傅董,心理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次当然没什么效果,明晚,我再来为您催眠。”
他礼貌一笑。
出了门,直接给国外的老师打去了电话。
老师年过半六旬,接触到的病例更多。
具体的情况一了解,老师沉思道:“他防备心太重,心里藏了太多事。往后的治疗,你别着急让他忘,得先让他说。”
“你啊,先引导他把心里最痛苦的事说出来吧。”
心里的事?
他找到李赫:“你跟我说说,傅董和太太年轻时候的事呗?”
李赫正在办公室椅子上晃来晃去。
皱眉:“他俩的事,三天三夜也说不清。”
“那你捡重要的说。”
心理医院拿出本子,一脸期待看着李赫,打算记一记。
李赫停了摇晃的身躯,眼神开始放空,从哪说起呢?
从两人命中注定一样的初遇?
从傅海棠那个咄咄逼人的母亲?
从陈放闯入她的世界,以命相护?
其实,两人发生破裂性的改变,就是上海那次绑架。
“那次绑架以后,她就变了。陈放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甚至觉得,陈放比她自己的命都重要。”
李赫喝口水,又接着说:“其实我们都能理解。陈放爱她如命,这么多年又一直跟着她,护着她,宋未雨动心很正常。”
心理医生拿着笔一直在戳本子。
李赫瞥一眼:“你问这么多干嘛!你现在就赶紧发功,让傅海棠放下对她的感情就得了!”
“她不是喜欢陈放么!那就成全她!”
心理医生合上笔盖,随口问了一句:“30年前那事,会不会还有别的隐情啊?”
“按理说,傅董这样的男人,不会坐视不理啊?”
李赫嗤一声:“当时傅海棠被她妈关在房间里绝食呢,院子里围了20多个保镖看着他。他就算长出翅膀也飞不出去。”
“哦……是这样么?”
—
次日,心理医生做足了准备。
傅海棠倚在病床上,输完液,看了看自己小臂上两道缝合线。
才转回头看一直在观察他的心理医生。
问道:“我想知道,你的治疗能达到什么效果?”
他根本不信心理医生,或者说,他根本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和平对待宋未雨不要他了,这回事。
什么效果?
心理医生不敢说实话。
因为他和李赫是打算让傅海棠忘掉这份爱情。
但是显然,经过昨晚那次催眠的试探,傅海棠绝对不会同意这种治疗方案。
折中一点:“能让傅董您…没那么爱她。”
心理医生试探着说出这句模棱两可的话。
他的症结在宋未雨身上,没那么爱她,自然就不会再自我伤害了。
傅海棠冷漠哼笑:“成。”
深爱了她三十年,真的能一朝不爱?他竟然想试试。
毕竟,爱她,是一件痛苦到绝望的事。
—
往后的两天,宋未雨全心全意待在公司。
偶尔会想想跟傅海棠离婚的倒计时,夜晚的时候也会站在落地窗前,看看东侧那个园林别墅。
只是那栋别墅,从未亮过灯。
她不免遗憾。
陈放两天没回家,吃睡都在纵横,打电话时也能感到他疲惫的声音。
宋未雨多次想问关于那个匣子,可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就不忍心问出口。
况且经过上次的会议,公司人心惶惶。她挨个处理那些有问题的部门经理,也没精力管别的了。
查天气预报看什么时候会下雪时,李念给她打了电话。
“宝贝儿,我最近忙得都绝望了,今晚再不放松一下,我就噶过去了!…咱喝酒去吧。”
“在忙黄金庆典?”
李念仰天长啸:“谁说不是呢,钱花得跟流水一样。”
邵家每年年尾的黄金庆典,是整个圈子最隆重的酒会,京城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
大家都把这个庆典当成进入上流社会的证明。所以,那些半吊子的商人挤破头也想来。
算算日子,再有一个月就到了,往年,陈放、她和傅海棠肯定是必须到场的。
今年……她去参加的话,男伴一定会变成陈放。
到时候,不就是把离婚这事公布于众?
那群被傅氏打压过、被她得罪过的人,岂不是都等着看傅海棠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