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轻轻关上,冰冷的金属反射出李赫悲观的神情。
心理医生若有所思的模样,“傅太太很坚决呢,其实我以前也听说过关于她的事,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聪明?呵呵,笨得跟猪一样。”
李赫狠狠瞪了一眼紧闭的金属门,往傅海棠办公室走。
医生向来对血腥味敏感,刚踏进他的卧室,就闻见了空气中漂浮的味道。
两人猛地冲进卫生间,在浴室的角落里看,到了抱着双腿蜷缩的男人。
近190的身高,宽阔的肩膀,此时却在浴室的白炽灯下无限缩小…
小臂上两道口子还在冒血,滴答滴答从男人的肘腕落到地面,洇开,绽放,流逝。
傅海棠现在脆弱地好像一碰就会碎。
李赫眼圈湿了,挪不动步,想骂人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这哪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
刚才就不应该让宋未雨进电梯里,恨不得现在打电话把她叫回来,让她亲眼看看自己做的孽!
让她看看她自以为是的盘算,到底是在保护这个男人,还是伤害?
“你刚才说的深度治疗,是什么?”李赫问。
心理医生面色凝重:“催眠。”
“自然催眠法,针对重度心理创伤,精准度高,但风险也大。他不会同意的…”
李赫望着地上滴答的血迹,不同意也得同意,难道要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折磨死自己么?
“能达到什么效果?”
“可以让他逐渐忘记对太太的感情,甚至,可以让他忘了这个人。”
—
李赫带着傅海棠去医院缝针的时候,跟宋未雨的车擦肩而过。
谁也没看见对方的车。
毕竟人海茫茫,谁能总是回眸呢?
—
京西医院,李赫给傅海棠缝好了针,平行的两道缝合线相距不远,像某些人之间的关系,看着近,但实际永远不会相交。
宋未雨和傅海棠不是平行线。
更可悲的,他们是两条相交过的直线,短暂相遇后,越走越远。
激烈自残的情绪过后,傅海棠开始消沉,整个人就像差点溺毙,浑身透着轻飘的无力。
嘴唇毫无血色,比早晨还惨白。
李赫:“你伤口沾了水,会感染,所以这两天你得待在医院输液。”
傅海棠没说话,眼神飘浮在虚空。
“那个心理医生很厉害的,好多高官都找他看过心理问题。这两天你呆在医院,正好让他帮你深度治疗一下。”
深度治疗?
傅海棠这才掀眼看他。
“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单纯吃药是控制不住的,所以必须给你安排心理治疗。再说你也不想,天天被折磨得这么痛苦吧?”
当天夜里,第一次治疗时,傅海棠没被催眠。
心理医生推推眼镜,有些挫败感。“傅董,您别抗拒我的治疗…您得配合我。”
傅海棠倚靠在治疗椅上。
他情绪稍微恢复了些,但有些不耐:“你不行就换人。”
心理医生额角跳了跳。
第一次有人说他催眠术不行,“那傅董,咱们再来一次,您先喝杯温水放松一下。”
看着他喝下去,心理医生笑了笑。
这水就是为那些执念心魔太重的病人准备的,里面化了精神类药物,能暂时让人放松。
这次,傅海棠闭上了眼。
心理医生站在治疗椅边,看旁边精密仪器上显示的男人心率和脑波,缓缓引导着他,让他直视心魔。
男人很痛苦,十指交叠在一起,按压出白痕,好像在给自己的手指上刑。
心理医生根据他的身体波动,调试着仪器。
“这么痛,不如忘了?”
不久,傅海棠额头渗出细汗,俊逸的眉宇拧在一起,在挣扎,在撕扯,好像跟什么梦魇在抢夺这具身体。
好像听见这句话,让他更痛苦一样。
忘?忘了她?
那跟死有什么区别?
看着仪器上的线条逐渐平稳,心理医生挑挑眉。
毕生所学差不多都用上了,应该是有作用的。
傅海棠睁开眼,冷冷睨他一眼:“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