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灿然阳光打进密织地毯上,强烈的光线瞬间被绒毛打碎,如他半跪的姿势,温柔迷人。
平顺的深灰色西裤在腿弯处堆出褶皱,他半跪的姿势,与当年求婚一般无二。
以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皱的眉头,半干不干还带着水气的发丝,儒雅俊逸的五官,精致的衬衣……这些,组织起一个永远运筹帷幄、却高不可攀的傅氏老总。
傅海棠一只手牢牢握着她清瘦的脚踝,一只手缓慢去褪她的高跟鞋。
那伤口虽然被保护贴覆着,但往外拉扯时她忍不住抽颤的脚背,却暴露了她的痛感。
傅海棠眉宇拧得愈发深邃,这么痛还穿高跟鞋,天天就知道臭美,陈放也不管管她?他到底行不行?
心口酸涩加重。
近距离的接触,他身上那独属于她的特调香味也马上传到宋未雨鼻尖,这味道章示着他刚才洗过澡。
还是和别人一起洗的。
虽然要离婚,虽然理智在说他爱和谁洗和谁洗,他爱给谁买旗袍就给谁买。
但是……不行,她就是忍不住地难受,现在她要炸了,因为这是结婚30年,傅海棠第一次在她面前,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一脚抽回,“别碰我!”
力度太大,宋未雨在地上晃了晃,才扶着墙站稳。
转头就往门外走,也顾不得疼不疼的,只想赶紧离开。
可没走出去两步,两只脚就起空了,“啊……你放开!傅海棠,你碰了别人,别来碰我。”
“老实点,再扑腾给你从窗扔出去。”
“你……”他怀里的沐浴露味更浓,伴着淋浴后的体温,无限蒸发。
这味道让她不可避免地想起刚才可能在里面卧室发生的……
“你给我放开!傅海棠,别碰我,脏死了脏死了!你松开,你脏…”出口还是怒骂,可说到最后,变成了娇嗔的哭腔。
傅海棠冷笑一声,她永远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可以勾着陈放吻上半小时,却不允许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手指头碰一下别的女人,她都恨不得给你砍掉。
他想问问,凭什么。
“宋未雨,我哪脏?”出口的声音极低沉,他依旧抱着她立在原地。
怀中的人浑身一愣,像被点了穴瞬间不再折腾,就垂着头不说话。她的确没资格说他脏。
“别咬嘴唇了,说清楚,我哪脏。”
傅海棠声音中的不满加剧,一字一顿,等着她回话。
宋未雨没想到,她咬着自己下唇内侧的肉,傅海棠都能发现。当初李念跟她说,别看傅海棠对你惯得没边儿,其实你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这话……如今想想是没错儿。
“放我下来,我不说,你脏不脏的你自己清楚。”她又开始推他胸膛,试图跳下来。
傅海棠侧脸去看怀里的人,柔顺的长发挽在耳后,脸色白皙,薄唇轻抿,明明是淡雅古典的长相,偏偏眸子里装了头倔驴。
勾起嘴角讽笑一声:“我还真是不清楚,要不宋董说说?”
他睨着怀里不断挣扎,试图逃离他怀抱的人,心中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贪恋,或许从心碎那一刻开始,这些深刻的情感便随着洒落一地的碎块,混在一起。
贪恋里混着爱,爱里交织着恨,恨里又搅动着报复。
稀碎,混乱,更折磨人。
“说什么?说傅董办公时间把衣服脱在沙发上?”什么情况下,能让一个男人脱得这么干净,而且还有女人的衣服夹在里面。
傅海棠低声沉笑,“脱个衣服就脏了?”
“对,那我的确是脏了…”
他承认了。
宋未雨倏地瞪大眼睛抬头望他,眼圈没出息地红了,缓了几个呼吸在心里不断说:要离婚了,你管不着,他早晚得是别人的。
可心底翻滚而起的情绪不是她能控制的,这些天她拼命压抑着的,那些她曾经低估的对傅海棠的爱,如山洪即将暴发,水位在心口不断上涨。
还能控制,她闭上眼不去看他,拼命想着自己离婚的目的。
舌尖都快咬破了,才把眼泪憋了回去,再度睁眼,除了眼尾有些嫣红,她已无比清冷。
“傅董,您脏不脏的我也管不着,但是请放我下来!我们马上要离婚了,您这样抱着我不合适。”
“不是还没离么?”他没松手,语气中多了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