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特助看了眼窗外,对啊,银杏树已经落光了,深秋已至。
每年随着深秋一起来的,当然还有傅太太的云锦。
只是,为何在护士站,而且密封条已经被撕开了。
郝特助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唤来小护士,点了点那三个盒子:“美女,傅董的东西,怎么在这?”
“傅董昨晚带来的,说不要了,送给我的。”
小护士有些忐忑,不会再给她要回去吧?虽然昨天她拿着比划了一下,看看就知道根本穿不进去。
腰收那么细,胸开那么立体…
得是个什么狐狸精的身材能穿!
不过她已经托人在找买家了,这种顶级的布料加大师级手工,随便一个服装店或者工作室,都想买回去做收藏展示。
郝特助盯着盒子,眼神不明。
小护士看着他忽明忽暗的眼光,轻声问:“您是傅董的下属么?是想把这个…要回去?”
“不,你留着吧。不过你昨晚值班,今天应该换班了吧?怎么还待护士站呢?”
小护士放心了,笑道:“我给同事替个班,下午三点就能下班了。”
郝特助点点头,幸好自己先看见了。
刚才在病房,他看见宋董的床头已经有陈总送的旗袍了,那傅董的这个……就算了吧。
朝松石绿的盒子努努嘴:“这三个,转手最起码能卖60万,你可收好了,放外面被别人看见啊,容易遭惦记。”
小护士大惊,忙把盒子藏到下面的柜子里。
—
顾真走后,宋未雨又开始研究文化产业园的运行规则,她这个干酒店的,当初也是嗅到了自媒体的风向,才投资建了这个产业园。
这几年一直是职业经理人打理,她只管年底看看经营情况。
不好不坏,背靠傅氏,也算能挣点小钱
想到一个月后,要从傅氏脱离。她又有些担心,不知路好不好走。
只希望傅海棠别在京城故意打压她就好,毕竟只要傅海棠放出一句话,整个京城做买卖的都得绕着她走。
一方面忌惮她是傅氏三个公子的亲妈,不能不给面子。
一方面又得顾忌傅海棠,毕竟儿子的面子再大,也不可能大过老子。
所以到时候,大家肯定都会采取一个策略:和颜悦色地回绝她,彬彬有礼地孤立她。
所以,不能惹怒傅海棠。
但是……已经惹怒了吧?
宋未雨躺在病床上唉声叹气,以前她是这个圈子顶级的资本家,拿捏脚底下一切小人物。
转眼间,她要变成被资本家拿捏的小人物了。
想想自己以前手段狠厉,得罪了那么那么多人,都碍于傅老爷的面子不敢对她…
她倏然脑中白光一闪,浑身无力地瘫在床上,从头到脚都有麻痹的针刺感。
这些年,陈放护着她的安全,数次在危难中救她性命。可傅海棠又何尝不是在风云诡谲的商海浮沉中,为她挡下了无数暗枪冷箭。
她真的,太过迟钝。
……
窗台光影无声无息掠动,深秋时节,下午三点就有了几分黄昏的滋味。
窗外醉晕晕的阳光,像酒杯里浸了冰的气泡水。
小护士捧着三个盒子,美滋滋往外走。60万啊,天降横财,卖了就去酒吧点男模。
正巧李赫查房出来,路过她身边,两人打了招呼,擦肩而过。
李赫哼着歌,接着往宋未雨病房走。
今天这傻孩子签完财产放弃书以后,心情一定特低落吧。当哥哥的既然同意她走这条路,也不能看着她难受。
进了病房,她正躺在床上,不难过也不开心,就瞪着眼看天花板。
好像一片纸,轻飘飘地,风一吹就能走。
他喊了一声“宋狐狸”。
她也没听见,跟灵魂出窍了一样。
李赫眼睛被床头的黑缎旗袍吸引过去,一皱眉,这品味肯定是陈放送的。
不过,倒是好看,像暗夜里的玫瑰,残阳中的烧云。
穿她身上,是能想象出来的冷艳高贵,危险迷人。
尤其是那手工盘扣上点缀的帝王绿翡翠,如黑森林里一丛荆棘中间包裹的嫩芽。啧,这俩男人要是看见了,不得奋不顾身扑到荆棘中,把这嫩芽摘了…
特别是那个姓傅的,他这么热衷于给宋未雨买旗袍……
不对,不对不对!
刚才那个小护士手里拿的,那个眼熟的盒子…
是褚方裁缝铺的!
李赫突然站起身,不顾仪态地往楼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