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来的真是时候。
章管家偷偷看了一眼主人椅上的自家老爷。
被点穴了。
还保持着掐眉心的动作呢。
章管家是傅氏老宅长大的,他父亲是老宅上一任管家。所以他从小就跟在傅海棠身边伺候。
50岁,45年工作经验。
“郝特助,宋董啊不是。夫人没来么?”
“宋董没来。她说不想来,让我自己收拾。只带走她用习惯的那些,其他的扔了就行,她可以再买。”
不想来…扔了…再买…
这话真熟悉,某爷刚刚还说要把夫人碰过的东西都扔了。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章管家试图从傅海棠脸上读点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以便他组织下一句话。
可傅海棠还没解穴。
看着,比刚才还僵硬。
“郝特助啊,夫人的东西很乱,她常用的东西只有老爷能找到。可老爷昨晚喝醉了,正睡呢。要不,您载着夫人一起回来收拾?”
“章管家不用这么麻烦。宋董说了,只拿她用习惯的那些护肤品,和最关键的,她的枕头。”
都知道,宋未雨认枕头。
一模一样的枕头,公司一个,医院一个,车上一个,家里一个。
章管家正犹豫着怎么把夫人骗回来。
傅海棠突然解穴,冷冷讽笑一声,撸起衬衣袖子抓着车钥匙就往外走。
她认枕头个屁,一个月30天有28天是枕着他胳膊睡的。
—
郝特助空着手回了医院。
宋未雨望着他,挑挑眉:“章管家不让你拿?”
“也不全是,我在傅宅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傅董开车出门,我想趁傅董出门时溜进去的,但…”
“他威胁你了?”
郝特助抬抬眼镜,否认道:“没有那么严重,就是差点撞死我。”
—
一小时前,傅宅门口。
傅海棠穿着那身在地上睡了一夜的西装,背头也有些慵散。单手打着方向盘,往门口开。
车牌一经识别,门马上自动打开,郝特助便想趁着这个间隙猫腰溜进来。
谁料,本直着往门外开的车,突然加速冲向他。
就差那么半米,他喜提工伤了。
这才发现,驾驶座的玻璃是整个摇下来的。老总胳膊肘搭在车窗上,清贵俊逸的脸看着懒散得很,眼神却锐利深邃。
“郝特助,听说你要来拿你们宋董的枕头?”
声音低沉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直冲郝特助脑门儿。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复。
老总斜睨着他,本搭在车窗的胳膊肘伸直了:“得,我也不稀罕。砍走吧。”
“……”
病房里,郝特助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宋未雨眼睛一直垂着,玩自己的手指尖,抠得有些发红。
她当然是认枕头的,一模一样的枕头傅海棠给她买了百十个,她常住的地方都有放。
但是跟他一起睡,大多时候都是缩他怀里,枕他胳膊。
他骨架大长得又高,常年健身,胳膊又粗又结实。晚上整个人埋他怀里特别有安全感。
她继续抠手指上那根并不显眼的倒刺,脑子里闯进一个歪门邪道的想法。
那这胳膊,她枕了30年…
…是不是属于她的婚内个人财产啊?
宋未雨突然一乐,觉得自己傻了。
“哼,你当时应该果断点啊,给他砍了,反正他都不稀罕了。”
心里奇奇怪怪地想着,出口的声音却清淡地很,跟窗外若有若无的冷风一样。
“啊,我可不敢往傅董身上砍…”
顾真拿着一摞子文件走了进来,正好听见这句。
“砍什么?”
“砍夫妻共同财产。”宋未雨眼角藏着笑,抬抬下巴。
郝特助立马给顾真搬过来一把椅子。
顾真坐下,一脸认真道,“什么夫妻共同财产?我帮你出谋划策啊。”
看着她这么感兴趣,宋未雨也来劲了,整个身子立马坐直,往顾真跟前凑。
“你说,婚姻期间,有一样东西法律上是属于男方的,但实际是女方一直在使用,这该怎么分割?”
顾真皱眉,陷入冥思,这在法律上不太好判定,不能简单地用归属权和使用权来定义,这里面牵扯的问题太深。
得问问使用细节:“那男方是自愿给女方使用么?”
“嗯……自愿啊,男方还开心得很,不用都得逼着你用!”
哦?
顾真皱眉更深:“那,女方使用频率高么?”
宋未雨想了想,郑重点头:“高,每天晚上都得用!”
又觉得自己的证词太单薄,加一句:“我用了30年,不用我都睡不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