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狠厉中弥着无可奈何的心疼,说完这话,整个眼眶都红了。
面前的她没有任何反应,眼神依旧漠然地看着前方,像感受不到脚下的疼,无声无息从他身边走过。
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麻木自弃地往前走。
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彻底激起傅海棠今晚一直强行压抑的躁怒。
看着她脚下盛开的一朵朵猩红的血花,他想用力一把将她随着陈放离开的魂扯回来,想箍着她的肩膀戳着她的心问,你就这么爱他么?爱到连自己的尊严骄傲都不要了?
那我们三十年的日日夜夜算什么?
可看着她削瘦到撑不起病号服的背影,看着她苍白发青的指尖,他再一次心软。
攥着拳狠狠砸在导诊台的玻璃上,玻璃刺进手背,流出的血如她脚边的一样红。
他心舒服了些。
傅海棠消化了眼中那层水雾,大步迈到她身边,将她拦腰抱起,对已经吓到呆滞的值班护士道:“把李赫找来。”
随即抱着她进了电梯。
冷眼看她,她蜷缩着,微微垂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觉得喉头像压了重物,他咽了咽,却没有丝毫缓解。
“宋未雨,别他妈要死要活的。不是想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我告诉你。”
怀里那人这才抬了头,无神的眼睛闪出了些光。
这丝光戳进傅海棠被灼得千疮百孔的心,可惜没能照亮他,只是穿过他的孔洞又照向了另一个男人。
进了病房,把她放在床上,余光又瞥了眼她还在滴血的脚。
她想蜷起腿,被傅海棠一把握住了脚腕,“别乱动。”
宋未雨听话地没再动,失神地看着自己的脚踝被他攥在手里。
他手背被玻璃划破了,零星的玻璃碴刺在皮肉,血凝固了,看着瘆人。
她倏地蹙眉,无声哭了。
身体的痛感,对陈放的爱,对傅海棠的愧,一齐涌了上来。她从来不是个摇摆不定的人,可现在这种折磨人的纠缠,把她搞的几近崩溃。
她想念刚才那个深夜中倚靠在车边抽烟的身影,又不敢面对眼前这个深情的灵魂。
她爱的人身陷险境,爱她的人遍体鳞伤。
她觉得自己,失败又残忍。
盯着他的手,盯着他胳膊上带血的咬痕,眼泪汹涌而下,冲刷着本就苍白的脸。
傅海棠看她哭得厉害,松了松握她脚踝的力度,沉了沉声音:“别哭了,李赫马上就到,我再给他打电话催催。”
说完掏出手机。
“傅海棠……”她说话了,只是声音抖得不像样。
傅海棠听见这微弱的声儿,拿手机的手顿了。很想去抱她,又忍了下来,等着她继续说话。
这人今晚当着他的面,就拼命要跟陈放走,他想听听她的解释。
只要她肯解释,不管她说什么,今晚这事都能翻篇儿。
“傅海棠…傅海棠…”
可宋未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遍一遍念着他的名字,好像每念一遍,心里的愧疚就能减轻一点。
他的名字随着她的眼泪,滴落在雪白的被子。
看着她随着哭泣而耸动的肩,傅海棠无可奈何笑了笑自己。
她就说了三个字,什么解释也没有,自己又缴械了。
就当她在示弱吧。
坐到床边给她搂在怀里,掰着她脑袋靠在自己肩膀,“叫魂呢?我在。脚是不是很疼,在外面为什么不说。宋未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步一步走回来,就是故意让我心疼。”
他话很轻,但依旧充满了溺爱感,怀里的人哭得更厉害。
他搂得更紧:“老婆,你又赢了,我心疼,我疼得要死。今晚的事我不再问了,让它过去,我们翻篇儿好不好?”
虽然他现在脑海中还回荡着那句,“两年时间太长,我不等了。”
闭上眼就是她不管不顾奔出来的身影。
傅海棠苦笑一声,伸出手去给她擦泪。
泪越擦越多,看着她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才发觉,今晚她的泪不是像以前,那种做错事哭一顿的撒娇。
而是……像悼念。
她嘴里不断念叨傅海棠三个字,也不是在示好,而是像在把这个名字剥离心间。
傅海棠给她擦泪的手滞顿在空中,她在悼念什么?悼念这三十年的岁月,还是他们的婚姻。
他心滞了一刻,看着她紧蹙的眉眼。
怀中的人也抬起头,等眼中水珠落下,才看清眼前男人带着审视的目光。
她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哑声道:“傅海棠,我…”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爱或不爱,我就问一句。”男人眸光逐渐阴冷,道:“宋未雨,你从不做赔本的买卖。这次,非要连自己都葬送进去么?”
她手蓦地攥紧了,指甲深深掐进手心。
果然,她已经做了决定。
傅海棠身子微微僵硬,松开了她,重新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你不是想知道,今晚我和他说了什么?”
“我说,陈放,你凭什么让她等你两年,你凭什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