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裸着上身,精壮的肌肉上是几道与正常肤色不同的伤疤。依旧趴在床上埋头不语。
宋未雨手指随着眸光下滑,定定看着他的后背,冰凉的指尖落在那最深的一道疤上,他颤了一下。
这刀疤…她还记得。
当年,医生冲洗这伤口时,陈放一声没吭,她却攥着他的手哭个不停。
他那时笑着说:“别哭了,看你哭我可比这刀砍得疼。”
……
所有经历都不是假的,所有回忆都是触手可及的炽热。
在这个时空下,所有的爱和不爱,也都不会凭空出现或消失。
把他藏在心底的这30年,她小心翼翼亦如履薄冰,只有在夜深人静或者酩酊大醉,她才敢毫不顾忌冲进自己心里这块最柔软的地方,窝在他安全宽实的臂膀,在他耳边一次次呢喃。
我好爱你。
“陈放,我昨晚没喝酒。”她是清醒的,他应该知道啊。
“所以为什么,还要把我推给傅海棠?”
这是她最后一次问他。
陈放依旧趴着,双手攥紧了。他不敢轻易开口,他怕一开口就露馅。
“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不能给你安稳的婚姻,因为我可能会随时遇到危险,因为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冒险。”可惜,这话只能放在心里,说给自己听。
说出口的却是:“因为我知道,其实你放不下傅海棠。”
宋未雨整个掌心贴合着他的后背,刚滴了眼药水缓解干涩的眼,又漫上水雾。
她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窗棂,刻花的玻璃外隐约看见桂花枝,入秋,已有了些香气。
“这根本不是你的心里话。”
可惜,这话她也没能说出口。她扯着嘴角,轻轻苦笑,出口的却是:“起来吧,我给你挑西装,”
陈放把眼中那层泪按在枕头上,他直起身,正视着宋未雨。
“好,我带你去公司。”
宋未雨知道,他若不想说,没人能从他嘴里问出话。
千言万语此刻只能成了四个字:事已至此。
她起身打开衣柜,里面全是黑西装,他没有别的颜色西装。就像傅海棠也从不会穿黑西装一样。
她挑了一件黑色隐扣衬衣,一套绣着暗纹的西装,放在床边,向他伸出手,声音平缓柔静:“陈放,你不会离开我吧?”
陈放看着她近在眼前、细长白皙的手,眼中流过转瞬即逝的躲闪。
他滞顿半秒后,站起身抓住了宋未雨的手,一把扯进自己怀里:“不会。”
宋未雨贴在他怀里,眼底起雾,她怎么会捕捉不到他躲闪的意味,她这样聪明。
况且,28年前她就知道了他迫不得已的原因。可她必须得装成不知道,所以这一装就是半辈子。
如今,还能抱着他,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宋未雨给他穿上衬衣,一颗一颗扣子系好,本含着泪的眼珠已经重新媚眼如丝,带着浅笑:“我给你买粉色衬衣好不好?我真是看够黑色了…”
“不行。”
“为什么,穿给我看嘛!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直穿黑色,公司员工的工装我都只能定蓝色,要不然门口的安保都得天天跟你撞衫…”
陈放笑了笑,揽着她腰剐蹭:“那…我最多接受咖色。”
“毛病,我给你买什么!你就穿什么!”宋未雨笑得狡黠,她决定去买一件花色衬衣,逼他穿。
两人吃了饭,上了陈放的车,宋未雨有意无意瞟了眼他的操控台。
随即看向窗外,秋高气爽,阳光和他都在,甚好。
秘书室打来电话,董秘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宋董,那个……傅董在公司,情绪不太对。从早晨来就把各部门经理挨个叫进办公室,都是笑着进去,丧着出来。您快来吧。”
“这么着急?是因为快叫到你了么。”
“……”
宋未雨眯着眼,轻轻挂了手机。
陈放问:“他怎么了?”
宋未雨戴上墨镜缩在副驾驶,懒洋洋道:“死了。”
傅氏总公司位于城中最繁华的商务写字楼,独占一整座大厦。从一进门就是最先进的安放和人身识别系统。
一如每个清晨,宋未雨走在前面,陈放单手插在西裤口袋,跟在她身后不过半米。两人有时面无表情,但大多时候是宋未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陈放嘴角含着淡笑微阖下巴听她八卦。
员工们进进出出,一边颔首打招呼,一边紧急躲避宋未雨。
“秘书室,宋董今天戴墨镜进来的。”
前台挂了电话,余光跟随宋未雨进了第二层门禁。
新来的前台不解问:“这就是宋董和陈总么?这气场…一进来我都紧张了。不过,为什么要单独跟秘书室说宋董戴了墨镜?”
资深前台:“因为…这是秘书室要求的。”
……
秘书室,宋未雨的行政秘书快速进到她办公室,细细浏览了一遍,没有问题后放了一杯手冲咖啡,一个眼膜冰袋,给桌子上今天刚送来的鲜花换了个位置,把那朵紫色的海洋之心冲向她的老板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