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没兴趣和这老头子饶舌,目光略向他背后,人头攒动的庭院,提鼻子问问还有浅然的药臭气。 指着院子里面的人,沈安抬着眼皮道:“怎么,现在当着本督的面前,他们还敢公然运输假药,你们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个……”徐兴抿唇一笑,一手捋着胡子,侧过头去看着院子里的人:“大人说的是他们?如此老夫就更冤枉了,这些人手中所持,乃是我徐家出品,用于治疗瘟疫的药物。” “何来假药一说?” “你自己看看吧。” 沈安也不是毫无准备,他昨天已经在益王手中,拿到了很多服药至死病患的验尸报告,还有当时其家人或乡邻购药的经过及证言。 除了证明他们所服用药物,来自于徐家药局外,仵作的验尸报告中还指出了,被解刨尸体胃部残留之药剂,为假冒制品。 当下能辨认出来的分别是桔梗所制的“人参”,狗胆冒充的“熊胆”,已经利用枯燥加棉絮制作的“菖蒲”等七位药品。 扫了一眼报告,徐兴毫不在意的笑了:“不知沈大人,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纯粹就是污蔑!” “我徐家所制药物,皆为丸剂,服用之后会化入人体,不可能存有残留药渣,这是不可信的!” “哦,原来如此!” 看着沈安一副焕然大悟模样,徐兴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他是在故意套话? 瞬间徐兴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话 说到一半,他还得继续下去:“沈大人,老夫只是在表述一个事实,因为不可能存在残留,老夫想知道,这上面所写的假药,从何而来!” “是啊!” 沈安没开口,倒是跟着徐兴出来的几个家人,哗乱起来:“连残留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假!” “这位大人就是在胡说八道!” 又一个年纪小些的,眼睛瞪的活像一对铃铛,破马张飞的嚷嚷:“我看他不是来查什么假药的!他就是想趁机,讹咱们家一笔银子!” “这是什么王八蛋啊!” “你放肆!” 不用于廉吭声,徐兴转过身冲着那小子脸上,就是一巴掌:“这些话可是能说出来的!”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也认为,沈安此行是过来打秋风的! 果然是老奸巨猾。 他们这一场喧戏开场,徐兴心里安稳多了,六万银子,对他徐家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肯花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保下一条命吗? 刚刚赔笑,此刻喧闹,目的只想让沈安,失去动手的理由和机会。 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就要达成了。 这一盆毫无来由的脏水泼在沈安身上,以他对羽翼的爱护,绝不可能继续纠缠,即便为了他个人的名誉,今天也得暂时退去。 只要他一走,徐兴立刻就会让王晗护着他,远走他乡! 这是他与王晗之间的密谋,外人一概不知,他徐兴出价五万,让王晗在其需要时,护送他本人,还有家族中几个能 看重的晚辈,带着所剩资产远遁域外。 只要离开大梁,徐家就算保住了,并且他还有另外一条退路,甚至能让徐家再度兴起。 但一切都要以能离开大梁为基准。 徐兴的计划想要达成,需要多方面条件因素辅助,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也是他为什么还要冒险留在淮水之地,兜售假药的理由。 走的早了,太子不准,他当然也想再尽可能多多敛财。 太子皇甫胤安自以为部署周全,徐兴也有自己的考量,大家不够都只是面上人情罢了。 甩了家人一巴掌,徐兴再度将目光转向沈安:“沈大人,家里晚辈不懂事,有的没的乱说,您可不要放在心上。” “本督岂会和一个死人计较?” “什么!” 沈安方才言语,淡泊悠然,徐兴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寒光烁去,叫嚷最欢的那小子,已成刀下亡魂。 出手的,是于廉! “你们怎么敢草菅人命!” 鲜血让现场之人惊诧沉默,头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王晗。 王晗当时把金瓜锤往前一送,整整好好抵在于廉咽喉:“就算你是朝廷官员,也不能乱杀无辜!” “放你么得屁!” 既然见了红,于廉怎么可能再忍? 刚才的怒火在此刻爆发,再加上鲜血的催动,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力气,一刀上撩,格开了金瓜锤不说,还把王晗冲的一个踉跄。 “为官欺人!今日我不能饶你!” 鼠目窜火,王晗当 时眼睛一瞪,抡圆了金瓜锤就往于廉头上砸,沈安心里明白,他其实早就想动杀手。 只是一直憋着后发制人,无论怎么样,他沈安都是上官,王晗若直接与他动手,于情于理他都说不过去。 事态瞬息而变,此刻于廉与王晗之间的厮斗,让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势态,瞬间崩裂。 徐兴“妈呀”一声,就往院子里逃。 沈安目光如电,示意兵甲迅速包围此地,他更是亲自向内追去,不料于廉搏杀之力,不及王晗,竟被他逮到空隙,脱身出来挡驾。 王晗来到此地之前,曾得侯近山暗示,若有机会能杀沈安,他就是太子一党的头号功臣。 天大的荣耀,就在眼前,王晗不可能放弃机会。 凶光烁烁,金瓜锤裹挟着寒风,直奔沈安颅顶灌下,王晗信誓旦旦,从征多年,他这招就没失手过。 但沈安的本事,他又怎么知道。 金瓜锤带着一阵恶风压来,沈安双眸渺成一条缝隙,电光火石间侧身避开这一击的同时,推掌按在他胸前。 王晗顿时就觉一股开碑裂石之力,轰在他五脏庙上,开始还能憋住,紧接着一道腥甜涌动,脏腑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精神。 噗! 血雾嘭飞,乍现红莲于半空。 王晗到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