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满满,云舒云卷。 清风带走一夜月气寒霜,但是孟亮的天辰,依旧无法使大地得到温养。 洪水之下,罕见的一片干燥土地上,偌大的“徐氏”巨石耸立。 驻马勒兵沈安招招手,兵甲们顿时分列左右,将徐家团团围住,可是还没等完成合围。 徐家大门之中,又有一堆兵马跃然而出,长枪劲弩,与他们对峙起来。 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沈安心中一声轻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凝视这一切。 “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到这来撒野!” 一个八字胡,老鼠眼的大肚武官,擎着一把长柄金瓜从院子里面,晃晃荡荡的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 正是之前去拜见太子的,徐兴! 武官把金瓜往地上一拄拐,是甩着肥嘟嘟的脸,左右看了看,最后将目光留在沈安身上。 沈安今天穿着官服来的,这家伙一看顿时全身一震,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原来是上官!” “属下王晗,拜见大人!” 王晗就是这个大胖子武官,把金瓜往地上一丢,俯身就跪,沈安不以为然,从他的衣甲看,对方只是个从六品的渣。 “不知大人到此,属下有罪!” 王晗嘴上好像抹了蜜一样,可身上却一点都不客气,没得到沈安的允许,他就贸然起身,从旁人手中接过刚刚的金瓜锤,撑在身前,大有一副拦路虎模样。 “有罪,你还敢起身!反了你!” 沈安不可能搭理他,这种事只有于廉来做,他的鞭子不饶人,里面卷了铁索钢线的马鞭,抡圆了奔着他脑袋就往下抽。 于廉的功夫不错,他信誓旦旦这一鞭子肯定教对面的混蛋,重新做人,奈何鞭子落下之后,他才后知后觉,这一次,失算了! 王晗看着身形愚蠢,功夫倒是硬把子,他把金瓜锤往上一搪,挂住马鞭之后,顺势就往下撤。 巨大的力量,若非于廉松手及时,俨然被他拉下战马。 “你放肆!” 丢了颜面,于廉怒火攻心,抽出刀来要砍,正好被沈安拦住。 刚才他一直都在观察王晗,此人从身形到气势,绝不是寻常武官能比,时至今日仍然屈居从六品,倒是有些屈才了。 可见,他一定是太子,特意安排,在此护卫徐家的。 这件事,更不好办了。 沈安掌有王命旗牌、天子腰绦,杀人不错一句话的事,可对方不肯伏诛,还不是得硬碰硬? “大人,你这手下,好是没有道理!属下方才并未半点过错,他就要打我,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王晗鼠目之中,飞电流火,先一步告其壮来。 此人不但武义不错,还是个牙尖嘴利之徒,今天这一场难办了。 心中暗忖如此,沈安都不会行于表面,淡漠的神色一直固在他脸上:“王晗是吧?你说他欺人太甚,本督还没问你一个不尊上官的罪。” “没有本督准许,谁让你起身的?” 王晗哈哈 一笑,并不在乎:“大人,你也瞧见了,属下这体态身形,能在地上跪住吗?” “别说是大人,就是在太子面前,属下也从来如此!” 难道你比太子,还尊贵? 吃果果的挑衅,让现场的气氛更是降入冰点,于廉恨不得现在就宰了他狗日的。 不过要这么做,他还得听沈安指示。 “好,说得真好。” 微微一笑,沈安行云流水的飞身下马,两步来到王晗面前,双方睥睨相对,看似毫无波澜,实则暗流涌动。 风卷起地上的沙尘,带起唰唰的响声,让死寂的现场,多了几分生气。 “看得出,你是个直率的人,本督就不和你绕圈子了,你知道本督今日到此,所谓何事吗?” 王晗点点头,一双老鼠眼里,带着戏谑的光,把身边的徐兴推了上来:“大人到此,是为了抓他,对吗?” “他是徐家家主?”沈安打量着眼前的小老头,神情不善:“在淮水灾区……坑害百姓之人?” 徐兴当然不能认,眯着眼睛,赔笑躬身:“沈大人,您要是这么说,就冤枉死老夫了。” “你认识我?”沈安绕了他两眼,故意问道,上一次他和徐家药师之争,这老东西作为家族领袖,焉能不知? 徐兴躬着身子,故作敬重的笑了:“沈大人说笑了;您在大梁名震四边,谁人不知?再说上一次,我徐家不孝儿孙,不也是败在您手中?” “老夫作为一家之主,岂能不知 ?” 一声长叹,徐兴缓缓把身子挺直:“都说人老心疲,都怪老夫当年,贪图一时清闲,将偌大家族,交给那个混蛋。” “沈大人,自上次事件后,老夫已将此人从家族除名,日后我徐家,还要请大人多多关照。” 徐兴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又好似卖给沈安一个天大的人情,瞧着他脸上伪善的笑容,正应了人老奸,马老滑的古语。 当日太子皇甫胤安,差遣侯近山为他送信提醒时,侯近山就在上面给他点出了一条升天之路。 沈安这种人,不能硬着来,之前屡次的经验证明,对他越是强硬,越不会有好下场。 只有赔笑顺应,循序渐进,才有可能躲过他的杀人刀。 侯近山这一策,的确用了心思,徐兴也没白让他费劲,书信送到之后,还留守在京城的徐家本部,就把三万银子,如数奉上。 徐兴很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太子打什么算盘,自上一次见过面,他就已猜到七八分。 是生是死,除了天运,剩下全靠他自己抉择,所以他又花了三万银子,走侯近山门路,把眼前这个野猪样凶悍的王晗,从远方山地调来护身。 还有随行他一起来到这的五百亲兵,莫看他们调防是走了朝廷章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