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北静王府内书房靠墙的书柜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幽深的门洞,长长的阶梯斜斜向下延伸,昏黄的灯火隐约从下面透出。
森冷的寒气从地洞中阵阵涌来,让人不寒而栗,望之生畏,好像下面直通幽冥地府。
“锦瑟姑娘,请罢。”蒋玉菡似笑非笑地道。
锦瑟见到传闻中的“鬼屋”,只觉混身发软,遍体生寒,巨大的恐惧似一只大手,狠狠抓着她的心脏,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王府内宅下人间私下里一直有传言,说是府中有一间“鬼屋”,是犯了错的姬妾、丫头们的去处。
凡是进去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的,只是谁都没见过。
不过王府里时常有姬妾、丫头暴毙倒是真的。
锦瑟进府多年,才貌双绝,谈吐可人,素来极得北静王宠爱,自然听说过这间密室,却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走进来。
北静王冷冷一笑,当先走了进去,蒋玉菡紧随而下,另有两个神色木然的婆子,押着锦瑟跟着下去。
沿着阴森昏暗的台阶走了数十级,转过弯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间地下的花厅,灯火通明,装潢华丽,陈设器具一应精美奢华,且毫不感觉气闷。
但见前面摆着一张红木镶云石七屏罗汉床,床前一尊兽钮双耳铜香炉顶上的兽口中吐出一缕淡淡香烟。
旁边摆着一具沉香透雕鎏金饕鬄纹四足冰鉴,盛满寒冰,里面还湃着一玻璃瓶殷红如血的葡萄酒,地下铺着厚厚的西域阿娜古丽羊绒地毯。
若非两侧七八扇紫檀嵌玉雕海水云龙纹座屏风间隐约露出的血迹斑斑的刑架,并各色尤带血腥的奇特刑具,此处绝对会被人当成最绮丽奢荡的销金窟。
北静王端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地下的锦瑟,问道:“锦瑟,你扪心自问,自进府来,本王可曾亏待过你?为何叛我?”
锦瑟看了看四周,心中已存死志,冷笑道:“想来府里那许多姐妹都是死在了这里,今日多我一个也不多,王爷无须多言,动手便是。”
北静王闻言一愣,大笑起来,笑声渐转尖厉,而后戛然而止,起身一步步走下来,捏着锦瑟娇俏的下巴,在她耳边轻轻舔舐,似在细细品尝一盘珍馐美味。
“锦瑟,你很特别,本王都有点喜欢你了。”北静王轻笑道。
锦瑟浑身汗毛倒竖,她深知北静王的性格,越是轻言细语,温文尔雅,其报复手段就越是惨烈残忍。
“说,贾琮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本王?”
锦瑟美目中露出一丝迷茫,复又清明,轻声道:“贾少保英雄盖世,情义无双,能为一姬妾抗旨寻医。
而王爷只把我等当做笼络他人的玩物,稍有不慎便有灭顶之灾,王爷说,我为何不弃暗投明?”
北静王大笑,目泛血丝,神色狰狞如鬼,道:“好好好,说得好。所以锦瑟你便要效红拂夜奔么?你可知道后果?”
锦瑟决然道:“与其被王爷送给糟老头子玷辱或像姐妹们一般不明不白死在府里,我宁愿舍命一博。”
北静王啧啧称赞,道:“不愧是本王调教出的奇女子,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锦瑟自知必死,心中反而有些庆幸,好在为防万一,提前做了一番准备,只是不知那冤家是否能明白了。
因问出了深埋心中的问题:“从前那些姐妹个个温柔贤良,品貌端庄,她们犯了什么错,王爷为何毫不留情,动辄杀之?”
北静王似听到了极好的笑话,笑得眼泪儿都流出来,旁边侍立的蒋玉菡也笑了。
捧腹笑了半晌,北静王才缓缓止住,目带迷恋之色看着锦瑟,伸手轻抚着她绝美的容颜,呢喃道:“锦瑟,我把你送给贾赦,正是为了保你一命,你为何不懂?”
“王爷说的我不明白。”锦瑟娥眉微蹙。
北静王温柔地替她捋了捋发梢,眼中流露出一丝柔情,看得锦瑟心中一颤。
“我说个故事,你就明白了。”北静王柔声道,神色有些恍惚,像是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
“那年我刚六岁,我父王也还健在。我身边有个很可爱的小丫头叫若兰,与我十分要好,形影不离。
某日,我缠着她玩耍忘了读书,被父王知道了。他便带我下来这里,就在这间房里,让我眼睁睁看着若兰被……杖毙。”
咬牙切齿说出最后两个字,北静王面上重又浮现出狰狞之色。
“为……为什么?”锦瑟颤声道。
北静王淡淡道:“父王说,红颜祸水,女人只会让男人变得软弱和优柔寡断!
男人要做大事,就不能痴迷任何女人,只有权势才是唯一可追逐的东西,其余一切都毫无意义。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那些姐妹们会不在了罢?”
锦瑟心中一寒,缓缓道:“因为王爷爱上了她们。”
北静王笑了,点头道:“我早就说你很聪明。没错,她们都是那么柔情似水,善解人意,又生的千娇百媚。
虽然我极力控制,却仍不免一次次为之倾倒。
为了避免被她们的情丝俘获,我只能……杀了她们,而且要以最酷厉的方式杀了她们,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摧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