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塌糊涂。
他自己的这只杯子,被扬手无情地掷在墙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随后,他拿起对面那只空荡荡的杯子,手指温柔地摩挲而过。
不知什么时候,扣在酒杯上的手指力道却越来越失控,杯子竟然被硬生生捏碎了,玻璃锋利的碎片扎入了那只漂亮无暇的手,鲜血很快争先恐后的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摊上,染成了更加刺目的红。
他依旧没松手,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压根感觉不到疼痛。
他早该知道,言月压根不爱他。
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昨天晚上,她忽如其来的热情和主动,让他掉入了温柔乡里,第一次卸下了自己厚重的心防,和她表达自己深深藏在心底的感情,第一次感到满足和平静。
他做错了一件事,他不该在她身上寻求什么感情的。
她就喜欢更粗暴直接一点的方法,不是吗?
*
言月飞机抵达海城。
下了飞机后,她从包里翻出了一个新手机,装上了一张上月新办理的卡。
早在生出和许映白离婚的念头开始,她便已经准备好了这些物品,号码只告诉了唐姜。
学校开学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可以完完全全消失,在海城平复一下自己躁乱的情绪。
唐姜开车去机场接言月,她现在在海城传媒实习,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七八十平的房子,住了一段时间了,房子不大,但是要住下两个女生还是戳戳有余。
言月穿着一件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长而柔软的格纹裙子和裤袜,头发梳成了低马尾,戴着绒帽,裹着厚厚的围巾。
唐姜远远看到她,过去帮她拖行李箱。
“这么晚。”唐姜挽着她,“为什么不订早一点的航班。”
言月轻轻摇了摇头。
唐姜不知道个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海城气候比栎城更为湿冷,出了机场之后,冷气扑面而来,言月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唐姜这辆车是买的二手车,车里空调有点问题,她见言月止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于是,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餐厅时,唐姜停下车,“你吃饭了吗?”
言月摇了摇头,一整晚精神高度紧张,直到这种时候,她方才感觉到,自己肚子已经空空如也,饿到整个人几乎都有些昏厥感。
言月以前吃饭不怎么规律,只是和许映白结婚后,他是个对自己要求严苛的人,对言月很纵容,只是不准她不吃饭。他甚至会亲手做饭给她吃,也记得她每种爱吃的食物和口味。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和她结婚,也不管以前他对她做过什么。
在他们这段婚姻里,许映白做的没什么可挑剔的。
言月眸子泛起一层浅浅的雾,天气寒冷,她把脸更深地埋入了围巾里。
唐姜停了车,拉她往餐厅走,言月走快了一些,唐姜放慢了脚步,面色复杂看着她。言月耳朵完全红了,垂着眼,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别扭的走路姿势。
到了餐厅后,点了餐,两人对坐着。
她和唐姜之间一直是没什么秘密的,唐姜一直盯着她,面上隐有怒气,“你提离婚,许映白是不是强迫你了?”以许映白的高傲,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接受离婚?
言月双手握着杯子,轻轻摇头,睫毛上像是结了一层冷冷的月华,“姜姜,是我……主动的。”
她低着眼,喝了一口热饮,语气放得很平缓,“以前,高中时,我喜欢过许映白。”
这是言月为那段日子留下的最后的纪念。
唐姜很久没说话,“……你那时,不是一直跟着那个姓秦的?”
言月轻轻摇了摇头,她低垂着眼,“我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或许,她其实一天都没有喜欢过秦闻渡。
只不过是那时候,是为了蒙蔽自己的心,让自己彻底放弃那段不可能的幻想,为了放置自己难以安放的复杂感情,她让自己误以为喜欢的是秦闻渡。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言月小小的手极为冰凉,唐姜把她的手暖入自己手心,拉着她,没有再多追问。
言月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一点,整个人还是恹恹的,靠着窗,身上还有些难受。
唐姜问,“宝宝,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之前,言月和秦闻渡分手,她半点不操心,秦闻渡头脑简单,而且自己身不正没有底气,毫无威胁。
可是许映白不同。他是个很可怕的男人,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温和斯文。
唐姜一直有种隐隐的直觉,只觉得言月和许映白这场快速的婚姻,简直像个一场局,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意外与巧合。
言月没有和唐姜说太多,她和许映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低垂着眼,“我是自己跑出来的,没告诉他我去了哪里。”
“没事,别怕,你都来海城了,换了号码,他暂时找不到你的。”唐姜说,“之后只要你想离婚,怎么都能离得掉的。”
言月轻轻嗯了声。
她现在的情绪,痛苦里带着迷茫,还有深深的疲惫。
或许,是她对感情要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