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楚明姣出门的时候,眼皮上似乎还残存着某种冷淡柔软的触感,江承函和她并肩走出来,两人各有各的事,一个要赶去楚家见楚听晚,一个要去神主殿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 十一月的风迎面吹来,她才要转道和他分道扬镳,就见眼前人手指微抬,落在半空中。下一瞬,整片空间都像得到了指令,缓缓蠕动着挤出一面空间漩涡,正好停在两人脚边。 江承函垂眼,伸手替楚二姑娘拢了拢狐狸毛的小坎披肩,又替她将精心编织,缀着小珍珠粒的辫子渐次顺平,最后才抬睫,用指腹触了触她的脸颊,问:“方才学的,记下了多少?” 别的东西尚且还好说,但若提起琴谱,指望楚明姣过目不忘,一遍就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特别还是这首曲谱。 “一点点。”楚明姣深深叹息,抬眼看他,瞳仁里一片清澈坦诚,声音听着,却怎么听都有种无奈认命的意味:“等晚上我回来,你再教教我,我一定尽力、尽力学。” 江承函应了一声,松开手,示意看她先进空间漩涡。 楚明姣一步踏进空间漩涡中。 去往楚家的路上,她靠在漩涡一侧,拨弄着手钏上的珠子,心不在焉地想,这真的不是她的错觉,江承函是变了好多——不止是在面对深潭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上。 对春分,汀白他们,那想都不用想,是压根没点人气了,对她会好很多,很多时候都竭力顺着她的意……楚明姣垂着眼想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回过味来。 从前,两人感情好的时候,江承函再内敛,也有自己的表达方式。 有时候楚明姣出去玩,又或是约了人喝茶,他总会倚在门口看她面对着铜镜比划半天,很安静,等她开开心心整理好衣裳要出门的时候,总是会被这无声的,沉默的氛围阻挡一会,继而狐疑地转身,问他:“你今日没事啊?不忙啊?” 他看着她,总能精准地判断出她今日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和男人出去,还是和小姐妹们出去。 若是前者,他会很轻地皱下眉。 楚明姣五次里会有三次被神灵这样的一面迷得呼吸一顿,而后顺手将人也扯进空间漩涡里,好多次明明要处理政务的神主殿下被这么一拉,半推半就,就这么陪着难伺候的楚二姑娘吃喝玩乐一整天。 等晚上回来,她欢欢乐乐地练剑闭关,或是被他哄得睡下了,神主殿下再披衣起身,将白日未完成的事情一一解决。 而每隔三五个月,她再如何耍赖,娇声娇气地求饶,江承函也总会拉着她去一趟神主殿。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神使们和乱七八糟的长老们一个接一个禀报,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说,那常常让楚明姣备受折磨。 起先,她好歹还端个神后的架子,仪态混若天成,等中间换一茬人,或是江承函埋首案桌的时候,她就顿时泄了劲,推开案桌上一堆册本,凑到他跟前,好话说了又说,翻来覆去,其实就 一个意思。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受一次这样的罪。 她在这也起不到什么用处。 江承函要么随她闹,要么陪她低声说话解闷,但就是不放她走。 次数多了,楚明姣从纳闷中品出了点什么——纵然他们两人的生活习惯与圈子天差地别,但他仍想找到一种方式,让自己与她能够有偶尔交汇,互相了解的时候。 现在,两人好像彼此心知肚明,他知道她一定有想做的事,而这件事,他没法阻止,更没法插手,只能放任她早出晚归独自去闯。 这样一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长而远。 可能也和上次她用忘前尘骗他,又被蠢材一样的二祭司气得跳脚时口不择言说的几句话有关。 这人,顶着冰雪淡漠的身份,心里真生气的话,也能记挺久的。 楚明姣乱糟糟想了一路,后面又想起更糟的琴谱,从心底叹了口气,干脆不去想这些东西,转而思量等会要和楚听晚说些什么。 一炷香后,她到了楚家,原本想着直接去楚听晚的院子,后来转头一想,先回了自己的住处。 楚家四位少主各自占据了一个小山头,院子扩得挺大,除了她自己住的地方,几里外的竹林里,还建了几间别致的屋子,青砖白瓦,生机勃勃,是早年间来找她的小姐妹们住的地方。 苏韫玉和楚南浔现在住在那里。 楚明姣上前敲门,却只找到了苏韫玉。 他才闭关出来,身体倚在篱笆墙边,懒懒散散地掀着眼皮,将她上下打量一圈,道:“别找了,你哥在我这。” “你们哪来的这么多话说。” 楚明姣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