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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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西琴气鼓鼓道:“我还知道一句中国话,道不同不相谋!严复先生,我先告辞了!”
严复说:“孙总长有同样的想法,只盼届时英美可以出手斡旋。”
袁世凯因为“二十一条”和复辟导致大半生所作所为全部付诸东流,但此后顾维钧等人却发现了日本人的百密一疏。
李谕说:“我在想如何见到醇王。”
李谕摊摊手:“尽可能拖吧。”
在欧美同学会成立的时候,李谕就见过孙宝琦。
“真是太幸运了。”李谕说。
心想,自己上辈子去过好多次了。
但此时确实不同彼时,内廷中随处摆放有大量货真价实的宝贝,多到太监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去。
现在内廷是個独立小朝廷,孙宝琦作为民国外交总长,要时不时联络一下感情,不管怎么说,逊帝对满洲还是有影响力的。
由于保和殿北边用高墙挡住,众人从紫禁城北门,也就是神武门进入。
这种入宫方式对李谕他们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对于皇亲国戚来说简直就像侮辱,所以能不进出就不会进出。
迎接他们的是内务府大臣世续:“诸位,皇上正在毓庆宫读书,大家随我来吧。”
到达毓庆宫后,孙宝琦首先进去向溥仪鞠躬道:“皇上万福金安。”
一旁的梁鼎芬突然跳出来,指着孙宝琦的鼻子骂道:“你是谁?你是哪国人?”
孙宝琦一愣,没有接上话。
梁鼎芬接着说:“你忘了你是孙诒经的儿子!你做过大清的官,你今天穿着这身衣服,行这样的礼来见皇上,你有廉耻吗?你是一个什么东西!”
“问得好!你是个什么东西!”另一位遗老劳乃宣也来劲了。
孙宝琦张张嘴,淡淡说:“不错,不错,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
真是无语,在外头受日本人的气,在紫禁城内廷还要受遗老的气。
果然民国时期最不好当的政客类型就是外交家。
李谕和梁鼎芬有过好几次见面,梁鼎芬此前是张之洞的重要幕僚,但大清灭亡后,却坚定地要做“孤臣”。
几年后,梁鼎芬做了溥仪的老师。
他现在是小朝廷的“崇陵种树大臣”,专门负责给光绪的崇陵种树。这个官听着有点意思,而梁鼎芬一干就是三年,竟然种了数万棵树。
劳乃宣更是遗老典范,发誓不做民国的官,张勋复辟时跳得异常欢。
李谕进来时,连忙对他们两个笑道:“不用问了,在下是中国人。”
李谕好歹当过帝师,两人对他还算客气。
梁鼎芬说:“你也来看看皇上的功课。”
李谕看到屋中的案几上放着一个景泰蓝的小罐,盛着三十六根一寸长的干草棍,与贵重的瓶体非常不相称。
梁鼎芬对李谕说:“这个叫做寸草为标,康熙爷留下的规矩。”
李谕问道:“什么意思?”
梁鼎芬说:“康熙爷说过,宫中的一切物件,哪怕是一寸草都不准丢失。为此他专门放了几根草在宫中的案几上,叫人每天检查一次,少了一根也不行,是为寸草为标。”
“原来为了几根草可以这样大费周章,不想让它丢很容易,”李谕端详了一下,接着戏谑道,“但康熙帝的干草棍一根都没有丢失,长满青草的土地却不知道少了多少。”
梁鼎芬和劳乃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孙宝琦则暗暗称喜,感谢他给自己出了口气。
一众民国官员其实都没给溥仪磕头,也没有必要磕头,梁鼎芬和劳乃宣只能对领头的孙宝琦发发火,没有什么实质作用。
溥仪的书桌上摆着的全是传统儒家经典,从《孝经》到《朱子家训》之类,另外还有《全唐诗》和《乾隆御制诗》,——咱就说这两本诗集放在一起,真是太有反差感了。
李谕问道:“按说该认数字,还有加减乘除了吧?”
劳乃宣说:“不学不学!学那些做什么?”
“光绪帝在位时就学科学。”李谕说。
“那又怎样?学到了什么,对治国有什么帮助?不还是这个样子?”劳乃宣说。
这种狡辩李谕竟不知道怎么回辩,主要他不懂科学,说了也白说。
一直到1922年,溥仪仍然没有学过加减乘除,更不可能知道物理化学。
14岁才多了个英文课,但只念了两本英文书,一本是《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一本竟然是翻译成英文的《论语》……
——他的英文是出了宫又好好学的。
反正这时候的宫廷教育出了很大问题,远远落后于宫外的一众新式学堂。溥仪十六七岁时仍认为国内是“同治中兴”,每个老百姓都有一桌子菜吃,算数水平超不过100。
后来进宫的英文老师庄士敦感叹中国的皇室贵族用不着算术,因为一切都有人替他办了。
他同时又非常惊叹于中国人的珠算,在没有计算器的时代,简直牛炸了。
——不过他发现貌似擅长这些技术的又都是伺候人的。
过了一会儿,醇王载沣到了,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