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 透过窗户,洒在白亦宸轮廓清晰的面庞上,澄澈的眼眸, 带着担忧,望向床榻上的小姑娘。
他许久没有来杨初初的寝殿了。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蓦地上前两步, 只见杨初初默默闭着眼,纹丝不动地躺着, 若是不知道她中了迷药,恐怕以为她睡得十分香甜。
白亦宸呆呆看了一会儿, 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玉瓷瓶,这瓷瓶里装着秦翼给他调理身子的秘药。
她才大病一场没多久, 今日又莫名其妙中了迷药,他总是放心不下。
白亦宸借着月光, 摸索出一颗秘药来,一只手伸出去, 轻轻托起杨初初的下巴, 杨初初毫无意识地微微启唇, 白亦宸便将那秘药送入了她的口中。
杨初初的小嘴如花瓣一样柔软,白亦宸不经意碰到一瞬, 立即闪电般移开了手。
虽然她还是个小姑娘, 但是也不可轻慢。
白亦宸喂完了药,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确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便打算离开。
默默退了两步,走到了窗前,忽然见角落里, 放了一个木箱。
这木箱看着十分眼熟,白亦宸微愣一瞬,看了一眼床上的杨初初。
杨初初还是没醒,他迟疑了一瞬,便上前一步,默默将那木箱打开——果然,里面装着杨初初之前送他的衣服,因为他离开的太匆忙,便没来得及取。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广路”的东西,她还留着么?而且……还放在自己的寝殿之中?
白亦宸愕然。
“李广路”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临时冒用的身份,从一开始,这个身份便注定像一颗陨石一般,一闪即逝。
但杨初初却将他当成了一个重要的人对待,就连他走了,她还为他大病一场,甚至念念不忘,至今留着他的东西。
而他却一直瞒着她,只得看着她伤心。
白亦宸下意识紧了紧拳头。
指甲嵌入手心,一阵生疼,仿佛在惩罚自己一般。
白亦宸无声将木箱盖好,又回头看了杨初初一眼。
既然没法告诉她……就默默守护着她吧。
只要她平安、快乐便好。
白亦宸沉默一瞬,转过头,闪身而出。
“吱呀”一声门响,火光跳跃。
桃枝回来了,她仔细将烛火放在桌上,下意识看了一眼床榻之上。
杨初初的手指,似乎动了动。
桃枝连忙凑到跟前,借着烛火的微光,她看见杨初初睫毛颤动,似乎随时要醒来。
桃枝连忙出声:“公主!公主,你醒来了吗?”
杨初初起初脑子十分混沌,她听到这呼唤声,脑子清明了几分,茫然地张开了眼。
嘴里苦苦的。
映入眼帘的便是桃枝惊喜的脸,桃枝激动得不行,道:“公主可算是醒了!奴婢去叫娘娘过来!”
杨初初虚弱地问:“我晕了多久?”
桃枝喜极而泣:“大半日了……娘娘和奴婢都担心死了……”
杨初初此时,还不忘咧嘴:“别怕,我好啦……”顿了顿,她忽然道:“桃枝。”
桃枝抬眸看她:“公主?”
杨初初声音极小,软软道:“我好像梦见小哥哥了。”
桃枝听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叹了口气:“公主,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心了。”
杨初初喃喃道:“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好像给我喂了一颗糖……很苦的糖。”
桃枝一头雾水:“既然苦,又怎么会是糖呢?”
杨初初愣一下,笑了:“是啊……我都睡傻了……”
桃枝擦了把眼泪,这半天里,她也是煎熬万分,早上她陪着杨初初去太学时,还一切都好,后来见白亦宸将杨初初抱出来,她便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照料了一天,这会儿才真正放下心来。
桃枝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去找盛星云了。
杨初初睡了许久,这会儿越来越清醒,只觉得嘴里越发苦了……小哥哥,是不是因为担心她,所以到梦里来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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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杨昭听说杨初初醒来,便立即奔过来看她。
杨昭平静的脸上,难得多了两分温和,道:“初初,今日感觉如何?”
杨初初靠坐在床上,嘻嘻笑一下:“初初没事了……就是觉得,脑袋有点重,如果下来走路,可能噗通一下摔倒!”
这描述未免过于形象,杨昭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杨初初已经听桃枝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得知三皇子杨赢已经被罚到太庙去了,太学也得以正常开课。
杨昭因为担心她,所以今天还是没去太学。
杨初初道:“四皇兄,初初已经好了,皇兄可以去上学了!”
杨昭微微颔首,他沉声道:“初初,有件事你记住。”
杨初初微怔,她极少见杨昭如此郑重地跟自己说什么事情,表情也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