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 寻常人不敢多言。
温圆圆跪在地上, 脸色灰败难看, 沁嫔和沈芮也不遑多让, 不同的是,沈芮脸上还带着几分委屈和不解。
她不明白, 柳念絮为何会受伤,分明是自己占理的事情, 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为何最后全成了自己的错?还有,四妹妹那般心高气傲一个人,今儿怎么舍得发毒誓,来为太子妃作证呢?
许许多多的不解,都让她头昏脑胀。
沁嫔只委委屈屈捏着帕子,抬起一双含着波光的眸子看向皇帝, 委屈无比,想叫皇帝心软。哪怕真的是芮儿打太子妃又如何, 这么些年来,她欺负过皇后无数次, 陛下亦未曾说过什么。
以前,她能够叫陛下收回处罚, 如今也可以!
瞧着沁嫔的眼神,皇帝心软了一下,结果余光又瞥见沈穆黑沉的脸色, 当即心就是一硬, 那点子心软, 全然被他抛诸脑后,丝毫不留。
“传禁卫军送燕王妃回王府。”皇帝淡淡开口,“将沁嫔和二公主送回各自的宫殿,不许她们出门,不可有丝毫差池。”
沁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哭哭啼啼喊一声:“陛下……”
千回百转,万般柔情,皆在其中。
可皇帝没有回头,没有心软,更不必说轻饶,收回成命,只看着她被带走。
皇帝处置完女儿和宠妃,才看向柳念絮。这会子,儿媳妇已经被儿子擦干眼泪,哄的不再哭了,只手上高高肿着的伤痕无比刺眼。
好像她情绪不太好,站在哪儿低头不语,只儿子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着。听不清他们的话,却能猜到几分,大概是在劝说她,如此处置的原由。
穆儿总爱跟他吵架,却从不会真的跟他生出分歧来,朝堂上不管多大的事情,他总归是和自己这个父皇站在一处的,纵然有时候有些异议,也是为朝廷好。
穆儿是个好孩子,不知太子妃能不能和穆儿一样,体谅一二。毕竟她吃了亏受了伤,又惦记着二丫头的名声咽下去,结果险些被人诬陷……
皇帝叹口气,开口道:“太子妃……”
柳念絮乖顺抬头,“父皇,臣媳在。”
“今儿的事情,不过是你们姑嫂争执,并不算大事,再者太后千秋在即,朕也不好罚的重了,只得如此,你觉得如何?”
柳念絮乖巧一笑,红肿的眼皮都带上几分温顺,比他那糟心女儿不知道懂事多少倍:“父皇说的哪儿话,只要能还我一个清白就够了,别的都不要紧。”
她握着沈穆的手,咬唇道:“到底是殿下的妹妹,我岂会真的怪她!”
实则,这件事儿说破天去,也仅仅是一场无关紧要的争吵。若皇帝是从别处听闻此事,而非沈芮恶人先告状,顶多挨一顿训斥罢了。
禁足,已是重惩。
未曾吃亏还能让皇帝愧疚,这一局她分毫不输。
“这是应该的。”皇帝点点头,“难为你心胸宽广,不与她计较。”
如此看来,太子妃亦是个懂事的,不会叫他为难。
他觉着只这样叫儿媳妇吃亏,不太好,主要是身旁的儿子,脸色难看的要挤出墨汁来,乌漆嘛黑的看着就叫人心里不舒坦。
皇帝心里嘀咕着,太子妃受了伤,若就这般轻拿轻放,她自个儿不在意,儿子只怕是要生气的。
皇帝不在乎儿媳妇心情好不好,反正不是他的孩子。
可儿子的心思,还是很要紧的。
想着,皇帝便抬头道:“太子妃今儿因朕的女儿受委屈,朕心里亦有些愧疚,穆儿,朕听舒宁说过太子妃擅琴,库房中有一把古琴,你便拿去给太子妃玩吧。”
沈穆不咸不淡应了:“多谢父皇。”
脸色微微淡了些。
皇后拉了拉皇帝,开口道:“好了,今儿一场闹剧,真真是无话可说,太子妃大哭一场累坏了吧,穆儿你先带她回东宫歇着,这儿就交给本宫。”
沈穆拱手:“父皇,母后,儿臣告退。”
话不多说,径直带着柳念絮离开。
殿内的皇后这才叹口气,埋怨道:“陛下干什么又赏太子妃,她不是那样轻狂的人,没得叫她心中不安。”
“朕知道,只是看穆儿不高兴,补偿一二,一把琴而已,皇后别多心。”
皇后摇摇头,叹道,“他今儿是心疼太子妃,所以瞧着不高兴,陛下还太子妃清白,他心中只有感激的,又不会埋怨陛下。幸而陛下只赏了一把古琴,若东西太多,恐怕旁人觉得她轻狂不知足呢!”
“再者说,陛下眼睛,那只是一把琴,对太子妃则不尽然。”
“太子妃过得苦,因柳家那点子拿不出手的事儿,她被人诟病十几年,如今断然不敢行差踏错半步,陛下日后就随意些吧。”
皇帝怔了怔:“是朕疏忽,多亏皇后提醒。”
“穆儿刚才就不愿意接,只不想拂逆陛下的颜面,您日后可别这样了。”
皇帝便敲敲桌子,感慨一声:“这孩子,跟朕客气什么呢!”
“还不是为太子妃着想,她怕陛下因为二丫头迁怒她。”
皇后幽幽叹息,对皇帝道:“陛下日后对太子妃好些吧,她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