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宫子羿带着李能去了码头。
在极外围的位置找到了广丰水的门面。
宫子羿在铺子外头啧啧几声:“这真是抠门小气得很了,怎么把铺子开在这个地方?”
李能笑了起来:“少爷,你当谁家都有咱家的财大气粗啊,把铺子开在两边码头最显眼的外置,还五大开间,后头连着大仓库。”
见少爷神色松快,又道:“霍小公子不过一界渔民,能在淮安码头把铺子开起来,已是极有本事了。你看这后头还有一个大仓库呢。想在淮安码头找个带仓库的铺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要他说,广丰水这铺子开得虽然在码头极外围的位置,但好歹是开在码头啊。多少商号想在码头寻间铺子都不能,最后只能把铺子开在城里。
按他的意思,这铺子开在这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从后头把货物从码头上运来,再运往码头,不显人眼,没权没势,这么低调,正正好。
而且他和少爷站在门口半天了,见铺子里人来人往,来商洽的客商并不少,可见生意极好。
宫子羿啧啧几声,颇为嫌弃,脚往铺子那边挪:“走,咱进去会会他们。”李能笑了笑,跟着进了铺子。
牛掌柜正带着账房和伙计接待着来询价拿货的客商,忙得团团转。
东家这回打发人运了几船的番货过来,热销得很。要不是他们控着价,早几天前就被人分刮干净了。
此时见一个富贵公子带着一管事模样的人进来,忙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是要看货还是有货出手?咱家此番进了一些洋货,品种多,品质好,客人要不要看看?或是您手中有什么好货要出手?”
宫子羿不说话,背着手在铺子里打量了半天,见铺子门脸虽小,但货架,摆设,井井有条,掌柜和伙计也是笑脸迎人,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默默点了点头。
李能笑着对牛掌柜说道:“我们与你们东家相熟,知他在此地开了铺子,特地来瞧瞧。”
牛掌柜有些错愕,反应过来忙把人往后院领。
奉了茶水,听了两句,也听不出真假,又让人把邹胜请了出来。
邹胜被沈千重打发押货过来,正好在淮安。出来见了面,也认出这是那年在淮安遇上的帮霍惜打抱不平的公子。
听他说了在松江与霍惜等人相遇一事,又听到他与霍叔霍婶和霍念等人的熟稔程度,便信了十成。
朝他道谢。
宫子羿打量了邹胜一眼,有些不满意。这小子瞧着有些权柄在身上,可是瞧着稚嫩的很,他那异弟怎会给了这么年轻的人这么大的话事权?
又想着自己那异弟比自己还小上几岁,手里能有什么能干的人。
便对邹胜和牛掌柜说了自家在码头的铺子,给他二人介绍了李能。
道:“这是我家李能管事。以后有难事尽可以到我宫家铺子找他,他若不在,找其他管事的也好使,只说是我吩咐的。”
邹胜和牛掌柜的对视了一眼,忙向他施了大礼。
码头上宫家的铺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宫家可是淮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盐商世家,家大业大,若广丰水有他罩着,不说路好走多了,横着走都行。
二人很是热情,你来我往的说了好一会话。
最后恭恭敬敬把宫子羿和李能送出了铺子,对视一眼:“东家怎么会与宫家大少爷认了亲?这对于我们铺子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啊。”
“嗯,咱铺子以后也不用忍气吞声了,咱可是有人罩着了。”
“可不是。”二人心里像夏日吃了冰酪,浑身舒坦。
“我给东家修书一封。”邹胜转身进了铺子。
霍惜这边并不知这些,看完上庸来的信,抹了泪,起笔给外祖父母写回信。
仍是用了姨婆的口气,说她姐姐家有两个外孙,孙女也喜欢听人说蒙求,只不过家贫,没有机会上女学,只听了半截。
有个弟弟,方不足五岁,那年京中起了变故,他母亲受惊早产了一月,好在养成了。
也是个好学的,天天追着姐姐问“匡衡凿壁,孙敬闭户”的故事。又问伯成为什么要辞耕,严陵为什么要去钓。
又说她这姨孙女是个有本事的,一边跟父母在江上打渔,又在城里做起小生意,给家里买了些田地,一家人如今吃喝不愁,现在便想着把这聪慧的姨孙送进学堂。
又说这俩个姨孙都好吃糕点,最爱那定胜糕,兔儿团……林林总总说了好几张。全是些锁碎的家事。
霍惜一边与外祖父母絮叨,一边想着往昔在外祖家和几个表姐弟一起玩耍的旧事,边写边掉眼泪。
把厚厚的一封回信写好,又亲自备了一些布匹吃食等干货,重重封好,亲自送去吉祥药铺。给了对方厚厚一包银子,谢了又谢,这才回了铺子。
在铺子后院发了半天呆,直到杨福带着念儿从私塾回来。
“姐姐,姐姐!”
霍惜笑着迎了出去:“回来了?瞧你这么高兴,人家先生是肯要你了?”
霍念挺着小胸膛,一脸得意:“那是当然!我这么聪明,长得又这么可爱,哪个先生会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