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谢老头,无他,像是分家这种大事,唯一能做主的只有谢老头。
谢老太则一听就炸了,她下意识想骂这个往日里是个闷葫芦的大儿子,可嘴刚张开,就想起他拿棍子揍人时那股狠劲儿,虽说没打她,可打在老头老二老三身上,比打她都疼!老大是真没把她这个亲娘当回事啊!
平心而论,除了谢隐跟宋知雪,可能没人想分家。
老大两口子吃得少干得多,有老大在,地里的活儿不用愁,有老大媳妇在,家里脏活累活都有人干,大冬天也不用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亲自洗衣服,就连两家孩子的衣服都是宋知雪洗的,这要是真分了家,找谁干活去?
谢隐把那木棍往地上一杵,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不分家也成,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哪一天晚上,因为给逼急了一把火把你们全烧死。”
他这是说真的——在场的谢家人都清清楚楚认识到了这一点。
谢老头敲了敲烟杆,沙哑着声音说:“老三,去找大队长来一趟!”
谢老三面色复杂地看了谢隐一眼,转身走了,他媳妇也赶紧跟了上去,谢隐就拿着棍站在院子里,身形瘦弱,脊梁却挺的笔直。
半晌,谢老头才问:“老大,你真要分家?真不想跟爹娘过了?你跟你媳妇俩人,咋过日子?你硬是要从家里分出去,村里人知道了,会咋说你?你就都不想想了?”
谢隐觉得这老头太过虚伪,他根本不是担心谢老大的名声,只不过是爱他自己的面子,不想这村子里丢人,也不想失去谢老大这个任劳任怨的长工罢了。
于是他笑了一下:“分出去,还能比在这个家过得更难?”
谢老头额头的青筋动了两下,显然他并非耳聋目盲,这些年谢老大在家里过得怎么样,他其实很清楚,只不过压榨谢老大两口子得到了家庭的和谐,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这个家里谁过得最差,谁最吃亏,不是明摆着的么?谢老大两口子就算是分出去了,顶多也就是吃不饱穿不暖,可留在这跟一大家子一起过,难道就能吃饱穿暖?既然都一样,那分出去,至少没有人会心心念念把他们家的“赔钱货”溺死在尿桶里。
谢老头就不说话了,他腿还在疼,说来奇怪,他们身上一点伤痕也没留。而谢老头很清楚,今天这个家,是不分也得分了。
谢老二办事很有效率,大队长很快就到了,听说谢家要分家,一般人都是劝和不劝分,不甭管爹妈做得怎么过分,那都是生你养你的爹妈,没有说能成仇的,谢老大主动要求分家,就是不孝。
可谢隐非常坚持,他听不进去大队长的劝,直截了当就说了:“今儿这家要是分不成,我就去镇上派出所告我爹娘谋杀我刚出生的闺女。”
谢老太一直在边上坐着没敢讲话,听谢隐这么说总算是炸了,主要也是有大队长在她有了底气,跳起来指着谢隐鼻子就破口大骂:“俺跟你爹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叫你去派出所告俺俩的?你自己媳妇肚皮不争气生了个赔钱货,你反倒怪上俺们了?还去派出所,你去!你这就去!你不去你断子绝孙!你生儿子没屁|眼!”
谢隐冷笑两声,二话不说拔腿就走,反倒把谢老太吓了一跳,谢老头也瞪了她一眼,这婆娘半点眼力见没有,看不出老大是铁了心要分家吗,在这儿掺和什么!
他这会儿心里怨谢老太,可谢老太刚开口的时候他也没阻止,无非是想看看谢隐是否会被骂服。等看到谢隐是硬要刚了,他便立刻调转态度怪起谢老太来。
说话也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老大,你别这么犟,你娘也是为了你考虑,你跟你媳妇结婚这么多年没个儿子,以后你死了,要不要你侄子帮你摔盆儿?咱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非说分开两家过的话。你还去派出所告俺们,你打俺们,俺们说啥了?”
大队长一下就皱起眉头:“叔,老大还打你们了?”
谢老二媳妇尖着声音告状:“那可不是!大哥打俺家老二也就算了,爹娘年纪多大了,还有多少年活头啊,那他下手是真的狠!一点情面都没留!他要去派出所告爹娘,那俺们也要去派出所告他!他不给俺们活路,那大家一起死好了!”
谢老头喝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谢老二媳妇立刻讪讪闭上嘴,谢隐反倒笑起来:“你说我打了你们,有证据吗?”
谢老头气得不行,他说这话就是想吓唬吓唬老大,谁知道老二家那没出息的婆娘张嘴就来,大队长要是要看他们伤口,这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不就成诬赖了吗?!
他赶紧圆场:“你别听老二家的胡说,老大那也是心里对俺跟他娘有怨,这些年他们两口子也确实是受委屈了,吃了不少苦,你看这大冷天的叫你跑一趟,要不进屋喝口热水啊?”
谢隐明白谢老头这是想息事宁人了,但不可能,今天这家他是一定要分的,他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守着宋知雪母女,谢家都是什么人谢隐太清楚了,受过高等教育的宋知雪这辈子都不可能学得来他们的刻薄贪婪与恶毒。
“大队长,不瞒你说,我是彻底寒了心了,这些年我跟我媳妇在这家里过得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