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这位吴大小姐难不成忘了端午那日,她对着小姐没头没脑说了一大篇的疯话了?”
还敢送信给小姐?
明棠拈着信封,倒是有些兴致,取来裁纸刀,打开信封,从中取出一张信纸,并一张数额不算小的银票,指名说是想了解一些陈太太的性格与喜好,银票便是消息费。
闻荷禁不住一阵无语:这位吴家大小姐真是不拘小节啊。头次见面时还满怀敌意,转眼就给自家小姐送钱来了。
明棠轻轻一弹银票,心情十分愉悦,亲自磨墨铺纸,回想过往三年,在信纸上一挥而就,如数写了相关消息后,将信封好。
不管吴家这位大小姐对她有什么看法,总归是能赚银子的事,何乐而不为?
命人将信封送往吴家,明棠在心底默默感谢了一番过去的自己。还好刚嫁过去时她还是为了与陈太太和谐相处付出过一些努力的。虽说到后来她算是看清楚了,陈太太此人毫无讨好的必要,但眼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果然垃圾都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
小小的发了笔意外之财,明棠对陈家的动态也多了几分兴趣,备嫁之余,稍稍分了些心神去关注陈家与吴家的婚事。
两家的婚期按理来说更为急迫,但吴家早早预备好了出嫁的东西,只苦于自家大小姐一直不肯嫁,只是把东西白放着。如今婚事已定,筹备起来也不觉得慌乱,顺顺当当在中秋节前办好了婚事。
本着对顾客花的每一分钱负责的念头,明棠特意命人探听了一番陈家的消息,知道吴大小姐进门后与陈太太相处极好,便放下心来,再不关注。
银货两讫,吴大小姐花钱买了消息,如今又已经见了成效,日后如何,可不在她的售后范围内了。
*
婚期将近,明家这些日子以来也分外热闹。
明棠虽是二婚,但大夏朝从未有过女子二婚的先例,是以两家便默契地忽略此事,照着成婚的一贯规矩来。
因男方是公府,衣饰规制自有不同,明夫人便嫌明棠的首饰等物略显简薄,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又为她添置了许多物件。
两位嫂嫂因乐见原先以为要在家里养一辈子的小姑子再度出嫁,嫁的又是好人家,也默契忽视了明棠那一添再添的嫁妆单子,并未有丝毫不满。
前来添妆的亲朋好友们更是丝毫不提任何与“陈”字有关的事,只当明棠是头次出嫁,各个都出手不凡。
名下的财富迅速增加,明棠回想这些日子的种种,心中不免感慨:她投身到古代,最大的幸事恐怕就是成了自家父母的女儿。如若不然,哪里能有现下的好日子过?
忙碌之中,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明棠总觉得才在府中中秋家宴上与侄女们玩闹一场,转眼就到了自己的婚期。
“婚礼”又称“昏礼”,礼成之时,多是傍晚。毕竟嫁过一次,有些经验,明棠完全没有紧张的心态,睡足之后方才起身。
沐浴罢,熏干头发,又用了午饭,明棠这才换了婚服,端坐妆台前,任全福夫人为自己梳头盘发。
唱罢吉祥词,全福夫人钱氏见她头发乌黑浓密,盘高髻时竟不需要垫假发,不禁啧啧称赞:“姑娘这头发可真好,一看就是当夫人的料。”
明棠素来很为自己的头发自豪,眉梢未动:“多谢您称赞。”
毕竟是成婚日子,钱氏又是做惯这个的,历来见到的新娘子都是一个比一个羞怯,就是再大方的,也多少有些放不开。见明棠这样淡定,瞬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钱氏不禁道:“姑娘可真是从容大方。”
明棠倒是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我也不是头一回嫁了,若是还放不开,未免也太不中用了些。”
钱氏手一抖,险些握不住手中莹润的牛角梳,幸好发髻已经盘好,倒是没前功尽弃。她让到一旁,折柳小心翼翼为明棠戴上五凤冠,凤喙之下,烈如火的红宝流苏恰垂在她眉间。
乌黑发髻之上金黄璀璨的凤凰盘旋,其下是白皙面庞的眉间映着火红的流光,几种颜色对比鲜明,再加上明棠面色平静,目光坚定,霎时便有了种说不出的高华气度。
明棠平日里或简素或活泼,还从未做过这样庄重华贵的打扮,折柳与闻荷一时都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里那个总有些懒散的自家小姐。
还是见惯了新嫁娘的钱氏先回过神,赞叹道:“姑娘这气度,真不愧是要做夫人的。”
气度不气度的,头上顶着这样的首饰,发髻盘得又高,明棠只觉脖子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丝毫不敢低头,生怕稍稍一动,发髻就会变形,只好维持着端庄的表象:“夫人很会打扮人,若是我再成婚,还请您来为我梳发。”
已是回过神的钱氏禁不住一噎,随后只当没听见明棠说的话,奉承道:“都是姑娘嫁得好,有福分戴这样规制的凤冠。”
若是嫁到寻常人家,婚嫁这日至多不过佩戴三凤冠,哪还有这份奢华体面?
看一眼镜中发上的金光璀璨,明棠深觉都是因为发上的首饰已经是她的东西了的缘故。
若是这发饰只有在她头上待足一天后才能算在她名下,就是再给她多插戴几件,她也绝不会嫌重,恐怕还会嫌戴得不够